千默分手后,生活并没发生明显改变,因为一开始就没变过。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分手时才发现一切根本没有开始过。她决定租期满后回九份住一段时间,二老才见过的笑尘回到台北即刻变成了前任。即使她想得开,老人怕是很难接受。她需要时间去解释,去安慰,只是她的缺口谁来填补?
怀北还没找房,千默总觉得拖累了姐妹,如果不是决定和笑尘一起出去,也不会考虑搬家。怀北倒是一点不急,有点天大地大,随处安身的意思。十月底眼看就到了,怀北不得不考虑住所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做个更重要的决定。
在看到书中照片后,没有哪一分哪一秒不期待重逢,但是千默的经历又时常令她却步,如今他的身边会不会也有个“白沁”。
璃秋赶早班机飞台北,此刻午夜十二点,贝沙湾23楼的公寓里,灯还亮着。璃秋还在pubmed上搜索最新的研究报告,待到困意上头,才关掉电脑。
临睡前,还是不自觉地走到隔壁琴房,随手弹了一曲《月光》。突然,他想起一件事,起身去客厅拨了一通电话:“
Sorry,Wendy。这么晚打扰你休息,忘了和你说一声,接下来三天我要去台北处理一些事,室乐训练拜托你多费心,
Goodnight!”
“放心,早点回来,安。”,Wendy说得如此自然,让人很难在意字句间的情愫。
在机场简单喝了一杯咖啡,广播里便通知登机,不到两小时的机程正好睡个“回笼觉”。飞机抵达机场,刚打开手机,一条短讯息随即跳出来:我已经在机场,亲自来逮你。
“嚯,臭小子。”,璃秋蓦地比划了一个左勾拳,无意间从落地窗中看到了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国中时代,景白这个死党,放学见面总喜欢勾肩搭背,每次他只能靠出拳制胜。
璃秋只有一件登机箱,没有托运行李,过了海关直走机场大厅。景白果然已经在出口候着了,看到璃秋出来,一个箭步上去,手还没来及搭上肩膀,璃秋已经巧妙地侧过身,扑了个空,为缓解尴尬,原地优雅地转了个圈,转而又向璃秋扑去。
“放开你的爪子”
“这怎么行,今天就是来逮你的”
一阵嬉笑怒骂之后,俩人上了车,驰骋在高速上,迎着60度斜射的阳光,璃秋慢慢闭上眼,感受着太阳的温度和穿透眼睑的光感。
“别睡啦,打开看看。”,景白指了指副驾窗前的白色信封。
璃秋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合约和一张芯片卡。合约是和平东路的租房契约,这卡难不成是房租?璃秋如是想着。这些年他压根跟没关心过房子的事,全赖着景白打理,他确实做了好几年甩手掌柜。
“这张卡购买几瓶酒,但不会这么便宜你,今天必须宰你一顿,多少我可不管,我知道你付得起。”,景白一边说着,一边“动次打次”的吐着节奏,身体也不觉跟着节奏左右摇摆开来。
“下飞机就看到你的通牒了,心里有预警,付不起就把你车抵了”
两人虽好久未见,但默契一点没变,你一言我一语地相爱相杀着,车缓缓停在信义路一家法餐厅门口。
虽然有很多话,但不说也都明白。餐桌上没有寒暄,只是各种调侃。“下午你去把房子处理一下,我先去趟公司,你处理完通知我,下午我们上山走走。”,分开之前,景白给璃秋留了租客的电话。
餐厅到公寓的路并不远,璃秋没有叫出租,他决定走过去,这个季节正舒适,没有理由待在车里。那条回家的路,他曾那般熟悉,但是七年了,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待看到六张犁捷运站牌后,终于又找回些许熟悉的感觉。一阵风,两三片嫩黄夹青的叶子从枝头跌落,掠过肩头,缓缓擦过手背。弯腰捡起一片,向着阳光,清晰的纹理恍若手心错落的掌纹,镌刻着一个生命体的命途与过往。
缓缓摊开掌心,模糊的眼看不清重逢的掌纹。这么多年,孑然一身,终究还是没能遇到你。
不远处的公寓,怀北正下楼,她决定把这一切交给命运。若能相遇,再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