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怒气冲冲的楚云飞按响夏天蓝家的门铃。她一开始把铃声当成骚扰电话,转身将头埋入被子和枕头之间,继续酣睡。
门铃一直在响,任凭天蓝的头在枕上转来转去,始终躲不开它的声音。她泄气地翻身而起,胡乱抓了抓头发,披上睡衣杀气腾腾直奔楼下。
屏幕上出现的人是楚云飞,她瞬间了然大清早他过来找茬的原因。昨晚在她断然拒绝云飞的请求后,他不死心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将欧楠的状况描述得无比可怜。天蓝看了,一笑而过,连回复都省了。
她打开门,转身走到一楼最近的卫生间准备打理自己。她在每个卫生间都配备了洗漱用品,有种家里人丁兴旺的感觉。
楚云飞进门时,天蓝故意咬着牙刷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她认为有必要让他产生“打扰了自己休息”的想法,有这般潜意识在前,他发起火来也会收敛几分。
果然不出天蓝所料,等她洗完澡出来,楚云飞已经做好了咖啡,还煎了个荷包蛋放在吐司上。
她在岛台前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难得他没忘记她的偏好,一份咖啡两份牛奶,不加糖。一瞬间,夏天蓝差点动摇。
“Summer,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帮欧楠一把?”楚云飞看看她,吞吞吐吐问道:“是因为费用么?”
“荷包蛋煎得刚刚好,”她先夸奖他的手艺,接着摇摇头,“云飞,不是钱的问题,我真的累了。”她的表情无比诚恳,显示此言非虚,实乃肺腑之言。
昨天在电话里夏天蓝也是这番说辞,但效果远远不及面对面。楚云飞不得不相信,光靠自己无法说服天蓝。
“我当年那些同学也有从事心理咨询工作,我找找联系方式,看她们能不能帮忙。”夏天蓝看到楚云飞脸上的沮丧,一个想法忽然跃出脑海。云飞对下属的这份关心,显然比他自己意识到得更强烈。男人对女人的在意,通常是好感的第一步。
楚云飞眼睛一亮,但很快光亮就湮灭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担心欧楠对不认识的人有戒心,她的防备心挺重的。”
“我对于她,难道就不是陌生人吗?”天蓝笑着反问,心里在想要不要说破楚云飞自己尚未察觉的隐秘心事。
“你不一样啊,欧楠有机会面试,多亏你看到了她的简历。”尽管夏天蓝三番两次明确拒绝,楚云飞仍努力想让她改变主意。天蓝咬着香脆的吐司,决定保持冷静观望的姿态,就等他自个儿“蓦然回首”得了。
眼见天蓝一味微笑却不首肯,楚云飞改换策略,问道:“撇开欧楠的事不说,我倒要问问,你不做心理咨询,将来打算做什么?”
“游手好闲,调戏美少年。”夏天蓝哈哈大笑,仿似就等着别人问这一句,好不容易终于盼来了机会一抒生平所愿。
楚云飞一脸“我不认识这个疯女人”的嫌弃表情,悻悻然说道:“好吧,我知道你现在是小富婆,把这栋房子卖了一辈子不愁吃喝。可你有没有想过,无所事事的日子多么空虚,多么无聊!身而为人,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何分别!”
天蓝收起笑容,眼神冷冽。“你不觉得,很多人的痛苦根源恰恰是因为想得太多却得不到?生命的本质是虚无,认清这一点活得会轻松很多。”
“咣当”一声,云飞把咖啡杯重重按在桌面上。显然,夏天蓝的言论让他不爽到极点,偏偏他找不到话反驳她的观点。
“我走了,随便你!”说着,他头也不回直奔大门而去。
天蓝靠着椅背,她的思绪回到L.A,身体不受控制得微微颤抖起来。
有一桩悲剧沉甸甸地压在夏天蓝心头,然而她找不到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