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5分,次天使之城最后一班地铁结束了当天的运营。地铁到站后,保洁员进入车厢打扫,发现一名打瞌睡的女子还未下车。
他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终点站到了。”保洁员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开。
这名女子正是欧楠,她在工作室帮忙修图,直到十一点半才收工。楚云飞提出送她回家或者第二天报销出租车费,被欧楠一一婉拒。
他们并非朋友关系,所以她没必要告诉他自己已经连续失眠好几晚,只有在摇晃的地铁车厢里方能小睡片刻。
失眠症状始于回国之后,起初欧楠以为时差没倒过来。然而白天她也找不到睡意,显然不是时差所致。她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仿佛一夜之间睡神便决定彻底抛弃她。以前,她偶尔会失眠,多数是睡到半夜从梦里惊醒后无法再度入眠,一般到了第二天晚上也会因为倦意一觉睡到天亮。像这几天连续性质的失眠从未有过,最令人恐惧的却是她的身体和大脑丝毫没有发出疲倦的信号。欧楠不知道过度的透支还能支撑到几时,她不得不利用一切机会强迫自己“停”下来。
欧楠走出地铁站,她的家就在地铁站对面的小区。她抬头仰望一栋栋高层建筑,午夜时分,仅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地铁站另一侧的小街巷,夜排档正开得热闹,好像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对于失眠者,一份香气四溢的炒年糕和一部漫长无聊的电影或许能帮助入眠。下午空闲的时候,欧楠通过网络寻找改善睡眠的方法,有人说吃饱了会犯困,有人说看节奏缓慢的欧洲电影能催眠,她决定双管齐下。
她提着外卖回到家,门刚开了一条缝,欧楠立刻伸手探进去,按下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关门、换鞋,将钥匙放入玄关柜上的玻璃缸……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欧楠抬起头说道:“我回来了。”
明知无人应答,可是每一天,她都会说一遍。
欧楠的时间,停止在遥远过去的某一天。
那一天,父亲还活着,乔浩然也在身边,她从不相信自己会寂寞到和墙壁对话。
孤独的人,即使在梦里,依然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