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灯光黯淡的医院大楼里,一道人影固执的候在走廊深处的一间病房门前,呆呆地看着窗外忽急忽缓的落雪——那是一张在黑暗里惘然若失的脸。
哒哒哒——
一声清脆的步伐在寂静的走廊里由远而近的传来,在她的身后戛然而止。
“去往瑞士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天一亮就出发。”唐笑笑说:“你答应过我的,只回来看他一眼,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按照原计划随我去国外接受治疗。”
林离沉默不语。
笑笑看着她苍白无神的面容,又道:“回去休息一下吧,再这么熬下去,恐怕你会撑不住——”
她依然无动于衷。
“你还不明白吗?即便你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结果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笑笑焦躁地冲着她吼道,可尾音里却夹着一丝哭腔——作为一名医生,尽管她足够冷静,可是此刻面临着以赫凶吉未卜的处境,她却不由得乱了方寸。
“——我答应你,天亮就走。”林离回眸看她,喃喃自语道:“我只想再看他一眼,但求了无牵挂。”
“——”
她走到楼层护士站处,对一名上夜班的护士大姐说:“你好,我是苏以赫的家属,请问现在能否去探望病人?”
护士大姐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你稍等,我请示一下值班的医生。”
“好的,谢谢。”
不一会儿,护士大姐得到答复,领着她们走到隔离区506病房前,说道:“请两位控制好情绪,不要影响到病人。”
笑笑感激地点了点头,说:“我们知道,谢谢你。”
“不客气。”
笑笑轻轻地推开门——
宽敞的病房里,温暖宜人。他沉睡在洁白的病床上,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那张时常如沐春风的脸此时沉寂得似一滩似水——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荡起涟漪。
笑笑掩面而泣,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半晌,她声音低哑地对一旁的林离说:“我在外面等你。”说着,转身离开了病房,独留几滴清泪在地上漾开了花。
林离静静的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像孩子一样安详的睡态,眼底纷扰万千。良久,她俯下身来,食指轻轻地括着他高挺的鼻梁,轻声漫语地说:“记得上一次,你喝醉了,我也这样看着你熟睡的样子,听你朦朦胧胧地唤着我的名字——心动,也不免心痛。”
“时常困惑,在你面前总是违心,你一次又一次的靠近,换来的总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逃避——故事总是矛盾,你想要的是久伴,而我能给的只有成全。”
“时而羡慕,她是你生命里的一道美丽的光景,默默的付出,默默的陪伴,默默的成为你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你快乐的时候,陪你声嘶力竭的笑;在你受难的时候,为你歇斯底里的哭。而我,平静的,假装的,袖手旁观着——甚至不能为心痛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林离低下头,轻轻吻住他的薄冷的唇瓣,一泄如注的眼泪,悄悄莫入嘴角,如离别般苦涩——
“原谅一个所谓清醒的人,那些自以为是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