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天边月娘在云层中穿梭,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偷偷看着下面的人世间。岩石上,一头银白色毛发的大狼静静矗立,不发出半点声响。
刘水生端坐江边,灵台真火仿佛知道他今日的心情不爽快一般,在体内不断跳跃,然后幅度越来越小,频率却是越来越高,最后刘水生只感觉到眼前一花,一点红色的小火苗便在自己面前的空气中漂浮,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仿佛轻轻的一阵风就可以让其熄灭。可刘水生知道,这小火苗里面蕴含着足以焚烧一切的巨大能量!
真火!三昧真火!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不断修炼,终于将真火唤出体外了!
刘水生大喜,赶紧屏气凝神,生怕自己激动之下一个不小心一口气将其吹熄了。细细观察,这真火如豆,随着心神驱使在面前不断舞动。伸手触之,第一感觉便是凉如水,沁人心神,可是转瞬之间,那冰凉感觉散去,一股直入骨髓深处的剧烈疼痛便由指尖传来,饶是刘水生经历过身体血脉改造之时的那种痛楚,此时触电一般也是在第一时间将手指收了回来。低头看去,竟是连指甲都被烧糊了!即便自身修复功能强大无比,旧指甲褪去新指甲生出也就是在短短时间之内,刘水生还是不敢再对这玩意儿碰上一下了。
真火是可以唤出体外了,并且看起来似乎威力也还马马虎虎,温度挺高的,这本来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可刘水生现在感觉到的却只有郁闷!看也看够了,那这玩意儿究竟该怎么样才能收回去呢?总不可能说就让它这么一直在外面飘啊飘的吧?要是能够隐形,并且没什么危险的话那倒罢了,可关键是打又不能打,碰又不能碰,一不小心没准还会让自己成为纵火犯,这如何能行!
翻遍蛟龙修炼本能中的所有记忆,或许是那蛟龙认为这种事情就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又或者是说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简单之极,压根就不需要自己操心,反正那修炼本能中有战斗方法有炼器方法可偏偏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怎么办?刘水生现在都有些焦头烂额了,和这小火苗斗了一晚上就是没能研究出个什么好的方法来。眼看着又快到了卯时,心里惦记着衙门里头要点卯,看着那不断往外散发着光和热的小火苗儿,越发的烦躁起来,也顾不上这火苗温度甚高了,扬手便拍了过去,心中发狠:“小样,老子还对付不了你?!给我回去!”
刘水生本来是在发狠,也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子心中的烦躁郁闷,手刚刚拍过去,心里就后悔了,除了那些脑子有些不靠谱的自虐狂,哪个正常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拿火烧自己玩儿?
可是出乎意外,自己意料中的那种炙热感觉并没有传来,就好象自己并没有碰到这玩意儿一般,定睛看时,哪里还有那真火的半点影子?再看灵台之中,那团真火不是好端端呆在里面么?
再试着将真火唤出来,轻而易举,那火苗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试着收回去,心中意念一起,眨眼之间小火苗儿便回归本位,没有半点阻碍。如此反复几次,轻松无比。嘿?这又是个什么事儿?难不成这所谓的三昧真火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刘水生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他却是不知道,这三昧真火乃是随着自身心意而动,先前只知道要这真火归位,却未将神识附在上面,哪里会有效果?现在每次唤出收回,都有强大意念之力调动,自然轻松得紧。
真火修练出来了,现在能做的便是慢慢温养,让其逐渐增加威力,最后量变再产生质变,等到红色开始转变为炽白色,那样就可以炼器了。到时弄出个可以储物的装置,将蛟龙尸身装在里面,再不用担心被他人弄了去。等到自己功力再深厚些,炼化蛟龙身体,完全融入自身,修成金刚不坏体,到时即便是煌煌天威,又能奈我何?!虽然像这种牛逼到极点的事情,刘水生现在只能意淫一下,可终究还有个目标有个希望有个念想不是?
看看天光,又到了上衙门的时候。站起身来,脚步轻轻朝前一迈,身子便出现在了啸天犬旁边,竟是犹如鬼魅:“来,咱们比比速度!”
一青一白两条淡淡的影子便在空气中穿梭,几十里的距离,竟是瞬息便过!幸亏这江边一直少见人烟,这才没让县城中出现什么关于灵异事件的谣传。
“哈哈……”看着和自己齐头并进的啸天犬,刘水生放声大笑。终于,在速度上面,自己总算是不输给这家伙了!
这些天所操心的事情太多,又加上晚上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就爬到人家闺女的床上去了,哪里有什么时间来专心修炼?可是即便这样,由于体内蛟龙之力不断被炼化,修为还是在无形中又提高了不少。今日又能真火给唤出了体外,炼化速度更是加快!一路和啸天犬比下来,竟是感觉不到什么消耗!即便是有,也在转瞬间由新生出来的力量填满。
“公子回来了。”回到分舵后院,刘水生正要蹑手蹑脚地去李未央房中换了衣服好去衙门点卯呢,却被郑婉清给叫住了。这女子虽然在漕帮分舵中住了下来,却是依旧放不下心中仇恨,夜夜在那后院亭子之中静坐练气,只盼自身修为能够再精进一些。
“嗯。”刘水生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略带怜惜地问道,“又是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这样对身体可是不好。”
“婉清也是知道这点,只不过大仇未抱,心绪难免纷杂,即便是想睡也是睡不着的,倒不如潜心修炼更是来得实在。”郑婉清低下头,咬着嘴唇轻声说道。一个原本天真烂漫幸福的如同花一样的女子,一夜之间满门尽数被屠,难免性情大变。
看到郑婉清这般模样,刘水生也不好再劝说些什么,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若是在这边住得不惯,便搬到我在县衙后面的那个小房间里面去吧。房东老头也走了,偌大一个屋,倒也显得清净。”
“不,婉清既然跟随公子到了这里,自然便是存了那般心思,只盼得公子能够早日将我身子破了,再放婉清自行离去。”这女子竟是钻起牛角尖来了。
也是,自身若是去了京城寻仇,定是百死无生,倘若不能在此之前报答大恩,只怕是到了地府都不会安心。
“呵呵,这种事情却是急不来的。”刘水生不再和她在这问题上面纠缠,胡乱摆摆手,朝着未央丫头的房间走去,“时间不早了,本官还要再去衙门里面应卯,却是没时间来和你谈论这些事儿。”
虽说刘水生心中也是一直在意淫,无数绝色女子围绕着自己,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可事到临头,当真有人扑上来献-身,这厮心中就有些郁闷了。并不是说这郑婉清容貌身材不正点,相反的,刘水生自打穿越过来之后,所见之女子当中,便只有这位最是让人遐想无边。可偏生就这这样,刘水生反倒愈发不肯轻易答应。在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在作祟,男女之事,定要男人占了主动才好,可这郑婉清给他的感觉,却是像要被强-奸一般,这叫他如何肯答应?
衙门里面点了卯,又无事可做了。本来就是这样,一般乡下人家,知道这八字门难进,若不是有了天大的冤屈,谁肯过来打官司?既然没人打官司,刘水生自然也乐得清闲,在三班之中巡视一遍之后,便寻来笔墨纸砚开始练字,然后一弄就是一整天。
练字也是有一段时间了,尽管在字形方面还是有些问题,不过那终究还是小问题,多多训练便可。至于写字所必须的三要素“精”、“气”、“神”,他却是不缺的。黄金蛟龙,本来就是霸气十足,刘水生虽然修炼尚浅,心志上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但是在潜意识里面还是多多少少有了些许的睥睨天下的念头,字如其人,那笔下的字写在纸上,歪歪斜斜不成形样,却给人一种浩瀚博大唯我独尊的感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二十个字,刘水生一路写下来,却是如同耗费了极大力气,等到最后一笔将要落下之时,只感觉手中毛笔重逾千斤,竟是要拿捏不住一般。啪地一声响,在最后一笔终于完成的同时,那支花了二十四文钱买来的毛笔笔杆终于被他折成了两半,纸上就跟着画出一条漆黑的弯弯曲曲的墨线来。
终究是不行,这写字若是没有个好老师指导光凭自己一个人摸索,只怕是难以找到门路,不能登堂入室。这时候,刘水生心里就记起来了,上回康及凌不是说他认得一个字写得好的老秀才么?就叫这小子带自己过去看看,也省得自己一个人在这边摸索,找不着头脑。便招呼外面的小衙役过来把房间里面收拾干净,顺便叫他把康及凌给叫来。
“嗯,小康来了。上回你给我说过在这黄花城中有一老秀才字写得不错,晚上带我去找他看看。”刘水生由椅子上抬起头来,笑着说道。
“是,小人这便去和他知会一声,让他做点准备,晚上再带大人前去。”康及凌点头应道,不过脸上神情却是有点古怪,“大人也知道,这稍微有点本事又读过书的人,脾性和别人都不大一样,到时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海涵。”
原来,康及凌给刘水生介绍的乃是他本房的一个堂叔,自小熟读圣贤书,十四岁参加童生试便取了个秀才的名头回来,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来形容倒是不为过。只是学问虽高,可时运却偏生不济,当真可是称得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十七岁那年参加乡试,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缘故,竟然在卷首把自己的名号给忘记填写了。又三年,再次科考,因为头天晚上吃坏了肚子,第二天在考场上再也忍耐不住,揣了一裤兜黄泥巴回来。再以后每次临考,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反正就是在秀才这个地步上停顿不前了。
读书人一心只想拿着满肚子的墨水去博取功名,总想着有一天鲤鱼跳龙门,这位康秀才也是不能免俗。连续三十年,每日读书写字,就想着有一天能够老天开眼,金榜题名,只是运气实在不好,又不愿抛了读书人的清高跑到县衙里面去做个蝇营狗苟一心朝钱看的小吏员,到得最后,竟是家徒四壁书侵坐,就连老婆孩子都差点养不活。幸亏当年第一次考秀才的时候成绩优秀,占了个廪生的名额,有县衙里面每月发点救济,这才不至于饿死。这样郁郁不得志长时间下来,书越读越多,字越写越好,学问越来越深,可这人的思想就难免越来越偏激,很有点愤世嫉俗的感觉。
康及凌之所以要把这康秀才介绍给刘水生认识,一来大人想要练字,而这位本家堂叔手下写出来的那些字便是在整个黄花县都是数一数二的,想要找一个比他写的还好的,难!二来嘛,在讨好了大人的同时,要是刘水生能够看在康秀才生活贫困衣食无着的份上随便发点善心,对这位堂叔来说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又生怕这位康秀才等见到刘水生之时清高之气太甚,对大人无礼,便自然要提前打个招呼了。
“嗯,去吧。”刘水生点点头,由腰间摸出三四两银子来扔在桌子上,“顺便看看这拜师有些什么讲究,要买的东西都给我买一点回来,也省得失了礼仪。”
徒弟拜师都是需要提东西去看师傅的,这一点刘水生还是知道。不说别的,就是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不也一样要交学费吗?自己虽然只是要找这康秀才学学写字,并不需要学习别的什么东西,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师徒之名还是要讲的。做徒弟的第一回登门,总不可能说就那么光着手过去吧?更何况这还是在极其注意礼仪的封建社会,在这些方面更是马虎不得。
康及凌正要将银子推回去,就见到刘水生将眉毛竖了起来,不敢多说,只得拿着银子去了。到时候在街上多买点东西吧,也当做是自己这做侄儿的给本家叔子的一点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