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放下,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有些暗,屋里并不大,却用隔板将一间屋子隔成了两间,安若宁抿着嘴唇,小心翼翼的垫着脚步往里走。
绕过隔板,安若宁看到里面点着几盏蜡烛,两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嬷嬷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喝着茶,见她进来也不急着说话,只是指着旁边的的躺椅,示意她坐过去。
安若宁乖乖的坐到躺椅上,垂着头,其实她很好奇想看看这两个嬷嬷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她们一直坐在桌边,也不说话,这到让安若宁很是纳闷。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胖些嬷嬷起身道:“哎呀,夏嬷嬷,还有两个了,开始吧!”
夏嬷嬷点了点头,咧嘴笑道:“是呀,一个个吓得哭哭啼啼的,也不知这个怎么样?”
听着她们的谈话,安若宁感觉自己怎么像是被耍了一样!这时,那个胖嬷嬷已经走到安若宁身边,挽起袖子,道:“姑娘,请吧!”
安若宁站起身,绞着手帕,怯怯的看着胖嬷嬷,有些迷惑。
“脱衣服!”胖嬷嬷冷声说道,说着,就粗鲁的要给安若宁松腰带。
安若宁身子忽的一颤,忙拉开胖嬷嬷的手,陪笑道:“我知道,嬷嬷累了半天,就不麻烦您了,我还是自己来吧!”说着,安若宁把赶紧不动声色的将手腕上一个翡翠镯子套到了胖嬷嬷的手腕上。
胖嬷嬷自是知道安若宁的小动作,心下一喜,但面上表情不变,只是语气变得软了许多,小声道:“那好,你麻利些!”便转过身,扬起手腕,偷笑着看了一眼手镯。
安若宁鄙夷的看着胖嬷嬷的背影,贪财的货色,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秀女没给贿赂才会一个都没过,不过,想归想,安若宁还是缓慢的脱起了衣服,直到还剩一件内单的时候才停下动作。
这时,那个夏嬷嬷过来了,她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手里还拿着根木棍捣着,里面放着一些不知何物的类似红色浆体,安若宁猜测着应该是守宫砂吧,不过还好,不用那种难堪的方式来验身。
“把内单也脱了!”夏嬷嬷声音很冷,只是瞄了一眼安若宁就说道。
安若宁怔了怔神,动作变得迟缓;放下瓷碗,夏嬷嬷一把抓住安若宁的手腕,扯开衣服上的结,安若宁吃痛的吸了一口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夏嬷嬷已经将她的内单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了一件短小的肚兜。
安若宁心神一慌,可不能再脱啦,忙抓住夏嬷嬷的手,从头上取下那根金钗,塞到夏嬷嬷的手里,急喊道:“嬷嬷!”
夏嬷嬷抬头看了安若宁一眼,收起金钗揣入怀里,仍寒声道:“伸出左手!”
安若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暗道:还好还好!伸出左手,夏嬷嬷将那个红色浆体点了一滴在她的手腕上,又道:“请姑娘躺倒躺椅上!”
安若宁眨了眨眼睛,看着手腕上不明的红色浆体,应该说守宫砂,又心虚的看了看躺椅,躺下干嘛,难道还要……
这个时候,胖嬷嬷又走了过来,见安若宁还有些迟疑,微笑着和蔼的低声说道:“躺下吧,安姑娘,我们要给你摸骨了!”
摸骨?安若宁虽然疑惑这个选御秀女和摸骨有什么联系,但还是乖乖的躺到了躺椅上。
两个嬷嬷一前一后开始在安若宁的身体上按着摸着,一会儿紧,一会儿松,安若宁感觉很别扭,但又不敢擅自扭动被她们禁锢了的身子,只能任由她们揉捏按摸。
过了好久,安若宁只知道身子上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被她们摸了个遍,冷汗都粘在躺椅上,两个嬷嬷的动作才停下,长长呼出一口气,站在前面的夏嬷嬷,拾起安若宁刚才点了红浆的手腕,看着依然猩红若旧的红点,点了点头,声音缓和了很多,道:“起来吧,安姑娘!”
安若宁躺在躺椅上,感觉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散了架,撑着手,坐起身子,安若宁接过胖嬷嬷递来的衣服,开始缓慢的穿起来。好不容易穿好了,还没来得及休息,夏嬷嬷就递过来一张纸条,对安若宁柔声道:“安姑娘,好了,你到帘子外面去吧!”
啊?还有!安若宁顺着夏嬷嬷指着的帘子看过去,感觉头都要大了,怪不得有些人进去那么久,原来还有一关。
捏着纸条,也懒得看了,安若宁扶着椅把站起身,又往帘子那边走去。
刚撩开帘子,一阵刺眼的亮光就射了过来,连忙抬起手遮住亮光,安若宁才发现这里又是一间屋子,窗户、门都是大开的,堂首坐着一个雍容的贵妇人,在一个小宫女的伺候下,优哉游哉的喝着茶,见安若宁出现,也只是一挑眉看了一眼,便没再言语,倒是她旁边的小宫女很规矩的走过来,向安若宁要了那张纸条。
贵妇人放下茶盅,接过纸条,仿佛毫不在意的瞄了两眼,看着站在堂下垂首以待的安若宁,问道:“竹园,苏尚仪的姑娘?”
“是!”安若宁不知她问这话时何意,只得乖乖答道。
“呵,不错!”贵妇人笑笑,又看向纸条,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过了半响,才无悲无喜的继续道:“你叫安若宁,长的倒是挺漂亮的,这验身结果也很好啊!”
安若宁惊得一头冷汗,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她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正在这时,那帘子那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若宁惶恐!”福了个身,安若宁心慌的忙道。
“呵呵呵……”贵妇人掩口笑了起来,瞄了眼帘子,道:“不要害怕,苏尚仪的姑娘,宫里的规矩我不问了,那些三从四德我也不问了,我相信你都懂,这么优秀的姑娘也只有苏尚仪才教的出来,呵呵,放心,我和苏尚仪是好友,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安若宁还在疑惑时,那贵妇从小宫女那儿接过一个棕红色长形印章,在那张纸条上盖了个印,又递给小宫女。
接过纸条,这算是完了吧!安若宁长出一口气,又向贵妇人福了个身,压着脚步,急急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屋子里压抑的可怕,安若宁本还想着等出了屋子后,看看这纸条上到底写着些什么,但才从里面出来,安若宁就发现领队嬷嬷一个人站在门口张望,见到安若宁,从她手里忙夺过纸条,看了看,焦急的笑着道:“哎哟,走吧,就剩你一个了!”
不是还有一个吗?安若宁往外探着头,才发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了。
跟着嬷嬷的脚步,安若宁走进了偏殿,却发现七个过了的兰园秀女都已经在吃饭了,安若宁自嘲的笑了笑,原来都晌午了,早晨没吃饭,饿得中午都忘了。
“小喜子公公,咱这儿还有个呢,麻烦了!”嬷嬷拉着那个提着食盒的小公公笑道。
“得,祝嬷嬷,这份儿是你的,你看着办吧!”小喜子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里的食盒,道。
“哎哟,不是来得晚吗?”祝嬷嬷晃着头,“好了,我和你们到膳房去吃!”
说着,祝嬷嬷接过食盒递到安若宁手里,道:“安姑娘,你拿着!几位姑娘,吃过午饭后,不要到处走,你们好生休息一会儿,未时正,我会来接你们去正殿!若是你们四处乱走,出了事我可不管。”
祝嬷嬷砸着嘴急忙的说完,就和小喜子公公走了,屋里只剩下安若宁八个姑娘,见那七个人都差不多吃完了,安若宁提着食盒坐到桌边,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还真的是很别扭,七个兰园的盯着一个竹园的,安若宁聚精会神的吃着饭,却感觉味同嚼蜡,她知道这几个人都在打量着自己,的确,假如说是都是兰园的,她们或许不会有这么大的兴趣,但问题就是安若宁是竹园的啊!
“呃……这位姐姐!”沐烛衣率先打破沉静,垫着声音怯怯的开口问道,“姐姐,你是竹园的吧,我叫沐烛衣,我们都是兰园的!”
安若宁本来低头吃饭,听见有人说话,抬起头顺着音源看去,只见沐烛衣笑靥如花的面庞,眼里含着期待的盯着自己,微微一笑,心道:这个沐烛衣是没话找话,那好,自己就陪她周旋一下,用这种方式融入她们也不错。
“哦,若宁知道,烛衣的大名,若宁早在竹园就如雷贯耳了!”虽说这个沐烛衣左右逢源,看起来很好交往,但也是因为她的好性格让安若宁感到一股难言的寒意,一开口,安若宁就略带讽刺的说道。
听完安若宁的话,沐烛衣的脸色明显的微微一变,而和她一路的几个兰园少女却都还茫然笑着,半垂首,沐烛衣抬起手拭着嘴角,垂下眼睑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随后才抬起头,又继续笑道:“姐姐说笑了,烛衣何德何能有这个本事,那都是姐妹们看得起!”
安若宁本以为沐烛衣会生气,想不到她居然承认了自己的话,看着沐烛衣的眼睛也闪过一丝惊异,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扫过众人,安若宁笑道:“烛衣的名字是如雷贯耳了,想必兰园的姐妹们,还不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的名字吧,我叫安若宁!不知几位几位姐姐……”
安若宁可不想一开始就成为焦点,她宁愿站在后面蓄势待发,也不愿站在前面当炮灰,心想着既然你沐烛衣不在意,那么我再怎么说也没关系咯!于是,安若宁将原本属于她和沐烛衣的话题转移到八个人之间,这样,自己在被人眼里到变成了好人!
果然,兰园的其她六个人都非常乐意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非常乐意和安若宁一起交流,并没有把她排挤在一院之外,虽然沐烛衣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而且还笑着和大家一起说话,但是她看安若宁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