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宁呆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简单的小屋,木制的横梁,纯古色古香的装饰。
多少天了,大概快一个月了吧,她还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她穿越了,摇头,不可能,她明明记得她不是还躺在家里那张舒服的大床上睡大觉吗,怎么醒来就到了这个地方了?
看看这间屋子,破旧简陋不说,还散发着让人恶心的霉臭味,和自己的爱心小窝差的老远,再想想自己那间屋子,二十一楼电梯公寓,才买的,才装的,才搬的,还没住满一月,虽不是多高档,但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大学毕业后工作两年才买成,中间含了自己的多少血和泪,现在却是什么都没了,多半都已经充公了吧!
再看看这副身板,最多十二三岁,虽说不上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但安若宁敢肯定,绝对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外加贫血,身无二两肉,见风倒,感冒这一点小病,就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以后还能干什么!
突然,安若宁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自己从小便是个孤儿,孤儿院管到自己高中毕业,大学纯粹是半工半读,不,应该是三分之二工三分之一读;毕业后自己就拼命地的工作,没日没夜三年多才买上房子,眼看着就要抓住光明的曙光,怎么会一下子自己就蹦到这儿来了,难道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吸了吸鼻子,安若宁把眼泪逼了回去,多年的独立自强,让她的性格变得坚韧,她曾经发过誓绝不随便哭泣,就是要严律自己,为了不再受欺负而倍加努力!罢了,重新开始就重新开始,现在自己年轻了至少十岁,再加上本身就有的多年社会经历,她不信自己在这个地方会混的比前一世还差,人们不是都说越混越好的吗?
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安若宁赶忙收起思绪,她知道她在这儿唯一对自己好的“娘”来了。
“心儿,娘给你熬了一点清粥,大夫说了,大病初愈,多喝一点清粥对你有好处!”
人未到,声先到,安若宁撑着身子,刚从床上坐起来,房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约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的妇人,正是安若宁现在的母亲裴氏,她身上穿的那件水绿色绸衣,都洗得发白了,不过安若宁记得她的这位母亲很爱干净,衣服一天换一件,虽然都是旧的,也在不断重复着,但料子却都还不错。
“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
见安若宁从床上坐起来,裴氏一脸急色,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小跑到安若宁床前,帮她拢了拢被子,口中还不忘唠叨:“病才好,怎又这么不爱惜,要是再病了,你让为娘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裴氏就用手中的绢子拭起了眼角。
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安若宁看得出来裴氏就是一个古代典型的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子,但是听着这样的话,安若宁心里却是暖暖的,或许从小到大从未体会过亲情,她现在特别在乎这个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女人,虽然裴氏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于是口里轻笑道:“娘,女儿都已经好了,你就放心吧!”
“你还说,叫你没事别去招惹你的大姐姐,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裴氏横了安若宁一眼,叹了一口气又道,“心儿,你也别去记恨你大姐姐,她是堂堂正正的大小姐,能容我们母女在这安家呆着已是莫大的恩惠,你也不要再妄想当什么二小姐,能安安分分的住着,然后安安分分的嫁人,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听完裴氏的话,安若宁突然感觉有些气愤,虽然她不知道还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状况,但这个裴氏,怎么这样,她也……也……也太任人宰割,逆来顺受了吧!
“娘,为什么呀,我是爹的女儿,大姐姐也是爹的女儿,为什么她就是大小姐,而我就不是二小姐呢?”听了裴氏的话,安若宁忿忿的问道。
裴氏瞪大了眼睛看着安若宁,张着因颤抖而发白的小嘴,忙走到窗边,左右看了看,关起来,又坐到床边,拧着安若宁的手臂小声颤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啊,都到鬼门关走了一回,还不知道安分,要娘怎么说,你才明白啊!”
裴氏其实拧的很轻,不知是力气小还是舍不得,以至于安若宁几乎没感觉出来,她在思考裴氏的话,照裴氏这么说,她敢肯定她这次生病肯定跟那个大姐姐有关系。
“娘,我就是不明白!”安若宁依然固执的说道。
“傻丫头,你……”裴氏欲言又止,竟低头抹起了眼泪。
“娘,你怎么哭了?”安若宁连忙慌张的不知所措,一直以来都是独立生活,让安若宁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人,“好好好,女儿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
裴氏抬起泪眼,看着安若宁,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诱人,安若宁相信裴氏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女人,只是不知她又怎会沦落到这副仰人鼻息的田地。
“心儿,娘知道,娘给不了你大小姐一样的生活,别怪娘,娘子只是个风尘女子,能嫁给你爹当个妾,已是莫大的荣幸,你爹是府伊,能给我们娘俩衣穿,饿不死冻不着,娘已经满足了;再看看我以前的那些小姐妹,要么无家可归,要么家徒四壁,我已经比她们好了很多,人要懂得知足,知道惜福!”
“娘……”听见裴氏这么一说,安若宁心里五味杂陈,鼻头不由一酸,扶着裴氏的的手,不能言语。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在古代封建礼教严明,裴氏又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年轻的时候安老爹或许对裴氏有情,但现在毕竟已是人老珠黄,在他们看来,没把裴氏母女赶出去已是莫大的慈悲,看来这么些年裴氏母女真的是活得很辛苦。
“心儿,娘不要你嫁一个什么大户人家,过什么荣华富贵的生活,现在娘已别无他求,只要看到你能幸福,不再像娘活的这般辛苦!娘就可以闭眼了!”裴氏说的悲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出来的。
“娘,你说什么呀,什么叫可以闭眼了,你还没享女儿的福了!”相处一月,前世没有父母,而现在却有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母亲,安若宁很珍惜,现在她也看出来了,裴氏几乎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如果我这个安若宁没来,或许现在裴氏已经不在了吧,或许这也只剩下她们母女俩的尸骨了吧!不过,现在既然她已经来了,她就决不允许她们母女再受什么委屈,大不了带着裴氏一走了之!
裴氏怔怔的看着安若宁,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欣喜,愣了半响,才慌忙的用手中绢子抹了抹脸,道:“瞧我说的,粥都该凉了!”
不等安若宁说话,裴氏连忙起身,将桌子上的托盘端到安若宁的床头,安若宁这才看清楚,自己吃的真的很清淡,一碗清粥、一小碟咸菜,这些天,天天都是这样,怪不得她的这个身体这么瘦小。
吞着口里的粥,安若宁却觉得香甜异常,因为她知道每一勺、每一粒米都是饱含了裴氏的心血,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让裴氏过上真正富足、安宁、不需看人脸色的生活。
安若宁目光灼灼,闪现着坚定,看着裴氏单薄的身体,心中酸楚难言,可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信念。
“娘,你要相信我!”
拿着托盘,刚要走出门的裴氏猛的怔住了,听见这样自己女儿这样坚定的语气,背对着安若宁的身子变得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其他什么的!
门最终被关上了,听见裴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安若宁收回注意力,发了会呆;这几日天多是阴雨,今日刚停,安若宁感受到屋子里的霉臭扑鼻而来,嫌恶的皱了皱眉,起身穿起鞋子,套上chuang头那件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发白的红色棉布外衣,便缓步度出门外。
现在,她也想通了,重新活就重新活,为了裴氏也为了自己,这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要活得有尊严就好了,当然,这也是安若宁两世以来一直所追求的东西。
屋外是一个小院子,由于这一个月来,安若宁都在养病,从没出过屋子(其实她就算想出也下不了床,况且那一阵还处于颓废中),却不知屋外已是*满园,现在大约已经快五月了吧,微风徐徐,偶有蝴蝶蜜蜂翩翩于花丛中,此时此景,安若宁顿时感觉心中那股积郁许久的抑郁之气都顺着全身毛孔中散去,随风飘逝,清新立时填满心房。
缓缓走出院子,安若宁还是想出去走走,她也很想见识见识这古代的府邸是否和中国古代的府邸差不多,她也算是抱着旅游的心态而已,亲身至于其中毕竟和电视里看得还是有差距,单单是人就不一样。
一路上,安若宁注意到了,这府邸里的仆人看着自己都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甚至有些眼里还带着不屑与轻视,不过安若宁也懒得管,前一世就受惯了白眼的她,对这些早已免疫了。
前面的是一片开满荷叶的池塘,在现代是根本不易看见的。安若宁欣喜的跑到湖边,逗弄起湖边的娇嫩的荷叶,一时耍心大胜,竟还拨弄起荷叶妄图寻找莲蓬,一直以来都是自娱自乐,无人打扰,安若宁倒是自个儿玩的兴趣盎然。
“沙沙沙”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被主人故意收的很小,但安若宁还是听见了,心里立时警惕起来,但脸上却面色不变,仍然拨弄着荷叶,只是轻轻的向旁边移动着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