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柴房关了三天,冰然被移到了一处温暖的暖阁。阁楼上挂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几个大字:“冶春阁”。已经是初冬,阁楼里生着温暖的火炉,点着上好的木兰香,青烟袅袅,暖意融融。
“十七小姐,您忍着点。”有小丫头叫紫鹃的拉开慕云冰然的衣襟,拿着沾了药酒的毛巾为慕云冰然擦着脊背,伤口被药水一浸,疼得慕云冰然龇牙咧嘴。
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被放了出来,那些一见她就两个鼻孔朝天翻的下人们对她都开始恭谨起来,一口一个十七小姐地叫。叫得冰然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哦,俨然变成了大家闺秀。
紫鹃忽而说道:“十七小姐,殿下年龄不小了,在我们大匡,到了殿下这个年龄正妃都有了呢!前儿我还听说淑妃娘娘为王爷物色了金宰相家的大小姐作侧妃。十七小姐,您,您必须养好身子,好跟王爷圆房啊,否则夜长梦多。”
噶?
冰然不禁失笑。这小紫鹃,她想哪里去了,急忙道:“尽瞎说,我是罪人之女,能获得个安身立命之处就感激上苍了,我可攀不上王爷的高枝儿。”
紫鹃道:“十七小姐,怎么会呢!殿下在圣上面前为您求情时,可是明确说您将来就是他的人呢。所以圣上才撤了处死您的旨意,我们这些下人都指望着跟着十七小姐享福呢!”
冰然愕然。他,他竟然是这么跟皇帝救自己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
冰然脸有些发烧。
紫娟兀自说着:“十七小姐,殿下让婢子伺候小姐,就说明殿下对小姐还是有青梅竹马的情谊的,虽然殿下以前和小姐并不多说话,可是现下他救了您,您何不抓着这次机会让殿下封您为侧妃?这样以后也有了着落了呀,咱们做女人的,总得找个男人做依靠……”
紫鹃又说了什么,冰然也没听得进去,左耳进,右耳出。
晚上,慕云冰然照旧喝完橱子特制的放了龙血羯的人参汤,然后躺在床上睡觉。这龙血羯可是个好东西,对伤口愈合特别有效,喝了几天后,冰然伤口已经麻麻痒痒,好的差不多了。
窗外月影婆娑,古韵悠悠,是慕云冰然在前世看也看不到的。慕云冰然想着今早听说朝廷要在一个月后举行金秋围猎,心里充满了向往。其实以前慕云冰然一直想做一个女大侠,红衣貂裘,纵马驰骋,然后看着心爱的男子坐在马上弯弓射大雕,而不是拿着枪和刀子去杀人……想着想着,慕云冰然便梦游去了。
第二天,紫鹃把她叫醒。
冰然懒懒地不想起床,便趴在床上装死。
紫鹃急坏了,道:“十七小姐,是殿下吩咐说您现在伤好了,就该去练武了。殿下说,您不是说要练武功报答他,保护他的么?”
啊?慕云流吩咐的?
冰然便开始起床穿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腹诽,他堂堂宁王,哪里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为了小命拍马屁的话他记得倒清楚。o(╯□╰)o
慕云冰然无奈之下,来到练武场。对着一棵梧桐树练了一会儿飞刀绝技。
很多杀手特工都是从小训练。而冰然前世十六岁遇到沈傲凰,才被他招进组织里。从此做上了杀手。冰然身手很差,但是目力很准,狙击能力一流。外号叫做:飞刀苍狐。
冰然此刻不想暴露自己不是小十七的秘密,便刻意敛了自己射击的功力,反而在投掷飞刀的时候,一打一个不准。她本想发挥一下小十七身体的内力,却发现自己身体软绵绵的,根本不懂得怎么牵引内力,几番尝试之后索性放弃了。
初冬的太阳远远地,高高的,让她有些意兴阑珊。
又练了一会儿,那梧桐树的枝叶已经被削得干干净净,冰然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下巴上一滴汗珠在阳光下晶莹翕动,白皙的脸上也因为热而染上了一层红晕。
丫鬟紫鹃上来给她递上毛巾,冰然接过擦了擦额头,心想。紫鹃这个丫鬟倒是细心啊。又想,自己必须找个由头走开,这么练武练上一天,自己得被逼疯了。
“我要洗澡!”慕云冰然便对紫鹃说道。
紫鹃便听话地说道:“十七小姐,紫鹃这就带您去。”
入目是个温泉,温泉四周有白玉为边,八只玉老虎威风凛凛立于泉边,热水便从玉虎口中潺潺流出,热气氤氲,叫人想懒懒地趴在白玉台上睡上一觉。
紫鹃帮冰然褪去衣衫,冰然纤长的便踏进了泉水中。前世也在日本洗过温泉,那时候身受重伤,沈傲凰特地送她去的。以前的身上都是各种各样的伤痕,现在的肌肤却光洁如玉,白嫩如同婴孩,有如新生……
慕云冰然不知道怎的,老想起前世的事情,不是说要重新活一回了么。为什么还要被前缘羁绊呢?
她闭上眼睛,又睁开,把对前世的回忆完全抛开,然后……
然后她就想哭了。
老天,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慕云流也在里面泡着啊???!!!!
苍天啊!
只见烟雾缭绕里,慕云流那乌玉一般的头发散在水中如灼灼盛芳的墨莲,白玉一般的瘦劲胸膛露出水面,俊脸上滴着水珠,微微闭着双眸,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冰然来了。
冰然想到他在皇帝面前说要娶自己的事,只觉得窘迫。
真是的!
慕云冰然真想从水池里跳出去,可是衣服都脱了,跳出去被他看光光了就不好了。便无奈地待在水池里。
浴室外,赤炎在门外站立地笔直。紫鹃站在赤炎旁边,满面忧愁。她叹了口气道:“赤炎,你说殿下会喜欢这个惊喜么?”
赤炎冷冷道:“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最好别问那么多。”
“呸呸,”紫鹃飞给赤炎一个白眼:“哼,这时候倒装正经,刚才是谁进去对殿下说待会儿会给他一个惊喜的?你敢说你不知道这‘惊喜’是谁?”
赤炎脸一下子红了,黝黑的汉子红着脸,看起来就像是烧茄子,“那,那还不是你逼我的!”
“我这是为我们将来着想。”紫鹃道:“殿下让我伺候十七小姐,我主子脑子憨,不懂得自己为自己打算,总得我为她打算不是?何况……”
紫鹃脸一红,倒是不说了。
赤炎低下头,观察着紫鹃的神色,道:“诶?你怎么不说了?何况什么?”
紫鹃低着头,扭捏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赤炎摸了摸脑壳:“紫鹃,怎么是为了我?我,我怎么听不懂啊!”
紫鹃脸一下自己变得绯红,手指头掰着手绢,咬牙切齿道:“你这榆木疙瘩。如果我的主子飞上枝头做凤凰了,以后咱俩的事,不就好办了?你,你可以请十七小姐把我许配给你的呀。”
“哦!”赤炎脸也不禁红了,难为情地笑了,“原来你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你这个憨子!”紫鹃又羞又气,把手绢扔在赤炎脸上,一转身便跑远了。
赤炎拿着手绢在脖子上嗅了嗅,看着紫鹃的背影呆呆地出了神,只觉得紫鹃的背影和她的那双眼睛一样,饱含深情。赤炎咧嘴傻笑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万分恐惧。
他喃喃自言自语道:“我的亲亲紫鹃,你想的倒好。可是,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殿下不喜欢十七小姐呢,如果十七小姐不从殿下呢?我们这凑鸳鸯岂不是全盘皆输?那殿下还不打我二十大板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