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巢?可是师父你们也没有出去很久啊,莫非相思楼的老巢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顾颜兮捂住了嘴。
怪老头和卓霄都郑重地点头。
天啊,武林中最为神秘的门派——相思楼——居然就在这里?!她还在这里炼丹炼的正哈皮呢,没想到……
“说来也是奇怪,这相思楼是行事非常隐秘的一个江湖门派,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不知为何,十五年前一场内乱之后,行事愈发狠辣起来,不过还是神神秘秘的,就连想去查探都很难下手。这次也是碰巧了,竟然一下子就把老巢给掀出来了。”卓霄笑呵呵地捋着他的宝贝胡须。
“可是师父,这会不会是个阴谋,要引你们上钩?毕竟那么多人都没法做到的事,你们突然就得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会不会是……”顾颜兮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怪老头和卓霄闻言都郑重了神色。的确,江湖上想要查探相思楼消息的人数不胜数,可都没有真正探出什么消息来,要不然相思楼也不会被称之为是最为神秘的门派。就算他们两个本事高强,可也不至于真就这么巧,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找到相思楼的老巢。
他们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顾颜兮说的这个可能性他们不是没想过,所以他们只是在外围打探了一番,没有贸贸然潜入。只是据他们自己的观察,没有发现任何要引他们上钩的迹象。如此一来,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已经奥特了,被后浪拍死在了沙滩上,一种就是相思楼的实力深不可测,就连他们都可以骗得过。
“可是我们与相思楼无冤无仇,没有任何瓜葛,他们有必要这么冒险引我们上钩?”犹豫了许久,卓霄自言自语道。
“这可不好说,也许是因为那块烫手的腾云令,也许师父和卓道长的某些行为让相思楼起了心思,这都说不准。”顾颜兮注意着他们两人的神态,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和小瑞在山上炼丹,你们不经常露面,我可不信是你们看风景去了。再说,师父为什么要从京城出走,这其中的原因不用我多说了吧。”
怪老头头一次这么好脾气,没有对顾颜兮发火,只是沉默着喝光了酒瓶里的酒,眉头紧紧锁着。看到他这副样子,顾颜兮也只好不说话,和卓瑞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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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颜兮跟卓瑞在丹房忙活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怪老头跟卓霄正就着明亮的月光,在院子里对弈。
“很有情调啊,师父~~~”顾颜兮觉得工作完之后,心里的阴霾已经淡了不少,也重新和怪老头开起了玩笑。
卓瑞也站在卓霄身后,同顾颜兮一样胡乱指挥着棋子的走向,丝毫没有把“观棋不语真君子”这句话放在心上。本来嘛,她跟卓瑞,一个女子,一个小孩子,跟君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何必装模作样,反正人家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发话……
在顾颜兮和卓瑞的刻意捣蛋下,一盘好好的棋就被毁了,不过怪老头和卓霄也没有真想一分高下,所以倒也不在乎。
“卓老道,也许这世事真如这盘棋一般,被一些无心之举一搅合,就有了现如今的局面。”怪老头看着卓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只是沉重。
卓霄颔首道:“的确,个人虽说微不足道,可是恰巧会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而形势也会随之改变,这其中又关系了无数人的命运,当真是奇妙。”
“师父,我跟小瑞只不过是搅了一盘棋而已,你们有必要把它拔高到天下苍生的高度吗?”顾颜兮觉得自己真的是既无辜又可怜,本来是想搞怪哄他们开心的,谁知道竟然弄巧成拙,她冤不冤哪!
“难道不是?就拿你顾颜兮来说,从你出谷,数一数你做过的事,你还会这么想?”怪老头挑眉,“先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第一,你救了云老夫人的性命,这肯定是破坏了某些人的企图;第二,云乃麒放出话去非你不娶,你别跟我说你没有挡了一些人的路;第三,你掺和到了红妆派那个丫头的事情里去,还招惹了傅杰那个家伙,换句话说,我的腾云令被偷,这肯定也跟你有几分关系吧;第四,在京城你下狠手惹上了驼背毒人,还有兵部尚书和徐家,云乃麒为了给你出气,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所以这次朝堂大清洗,你也脱不了干系;第五,你跟云乃麒合谋捉弄穆熙凡,最后弄得陈家与云家不和,差点儿闹翻,这背后的角力还不都是你引起的。这一宗宗一件件,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在江湖上的那几分名声,一个是因为你是我徒儿,一个是因为云乃麒,还有半分是因为你杀了驼背毒人,纵然不再是籍籍无名,可也不会有多少人真正把你当成一回事。你说说看,你这个小丫头在出了无忧谷以后的这一年多来,是不是引起了很多事?”
怪老头喝口茶润润嗓子,又说:“颜兮,以后为人处世,莫要小看了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你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师父老了,也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很多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顾颜兮刚开始听时还觉得不以为然,她什么也做啊,怎么还就弄了个五宗罪出来,可慢慢,就觉得自己居然真的做过那么多事,还牵连了那么多人,果然江湖险恶,人生难混……
“师父,我知错了,您消消气嘛……”顾颜兮对下来给怪老头捶腿,然后又低着头道,“还有啊,师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要你说这些话!”
“好孩子,师父很久以前就知道凡事不可强求,所以这些话说了也就说了,你不是常说做人开心就好么?”怪老头拍拍顾颜兮的脑袋,脸上没了一贯的夸张表情,显得柔和慈爱。
“可是师父……”
“我原来一直想着随遇而安,可是当连随波逐流都不能的时候,也就没有必要沉默下去了。”怪老头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大月亮,幽幽地说。
“欧阳老弟你这话说的甚合我心,当浮一大白。”卓霄不知从哪里摸来一壶酒,重重地放在桌上,“有些事是避不开的,老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近来也觉得日子无趣,要做什么记得要算上我一个。”
怪老头眨眨眼睛:“你这个东道主当然是要被拉下水的咯,要不然我可心疼那些送你的宝贝!”
卓霄指着怪老头,好笑地摇头,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顾颜兮叫过卓瑞,悄悄跟他说:“师父们都要做大事了,我们怎么能拉下,不如我们先下山去看看,如何?”
卓瑞兴奋地点着头,两人狼狈为奸一拍即合,却没有注意到正在喝酒的两个老头似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