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颜兮将这件事告诉云乃麒,云乃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阿颜,我会让林叔他们去查的,以后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什么?你——”顾颜兮一听这话就炸了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颜你别急,我没有别的意思。山庄里现在很乱,你就乖乖呆着我这里多好,不要到处乱跑……而且他们的目标不是你,如果你牵扯太深,那会很危险的。”
危险?她要是怕的话,就躲在无忧谷里多好。她只想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她不是一个只会靠家族或者师父来庇护的窝囊废,所以说她要躲在一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这些天在这里她待得太憋屈了,现在居然连她好不容易抓住的一条线索也被抢了去,还不叫自己插手,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顾颜兮心中怒极,面上却反而平静下来,也不多说,就起身去配药。
云乃麒见顾颜兮不再闹,以为已经说服她,脑子还是昏昏沉沉地,也没想许多,就闭眼养神,殊不知顾颜兮在心中已经将他打上了个大大的红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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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腾云山庄外。
顾颜兮背着小包袱,站在漆黑的夜色中,回望隐在黑暗中只显出轮廓的第一庄,心中暗自叹气。云乃麒该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生气吧,她只不过是不喜欢被当成弱女子或是小孩子来庇护而已,偷偷溜走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很鸵鸟地安慰自己,反正给他留了信解释,还有足够多的伤药,都是宝贝嗄,拿去卖的话一定供不应求,看她多好多体贴多够朋友……
又看了一眼,顾颜兮终于坚决地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顾颜兮以前很喜欢晚上,但那是因为晚上可以美美睡觉的缘故。一个人走夜路,这还是第一次,尤其是在这种鸟不拉屎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
她施展轻功迅速前进,脑子里却止不住地想起以前看过的鬼片,心跳如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远处不时响起猫头鹰的叫声,或是其他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阴森森地瘆得慌。
小心避开暗哨,顾颜兮很快就远离了腾云山庄的势力范围。可是这里距离最近的合山城还是很远,没有汽车火车甚至连匹马都没有,纵使她功夫够强体力够好,也毕竟才十岁而已,单靠人力,还远不能与自然的地理距离匹敌。
可也不能就好整以暇地歇着,天一亮,估计她潜逃的事就会败露了,到时候不知道会多麻烦呢。因此,顾颜兮强行军一整夜,绕了好几个圈子,终于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打算好好睡一觉,醒来再走。
杯具的是顾颜兮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路上又东躲西藏避过了腾云山庄的几队人马,等到了合山城外,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顾颜兮暗咒腾云山庄地形的偏远,还有这个没有闹铃的时代,没有犹豫,起身一跃,就翻上了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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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山城因为有腾云山庄这个大靠山,再加上天下太平已久,实际上已经是多年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阵仗了,所以防御松懈得很。顾颜兮鄙夷地瞧着抱着兵器打盹东倒西歪的城门守卫,翻下城楼,开始在城内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她和师父在来腾云山庄之前就在合山城里住过一夜,所以她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以前住过的那家客栈。本想去找个空房间休息,转念又放弃了,干脆就在房顶上过一夜好了。虽说现在自己易容成一个小男孩,很少人会认出自己来,但还是不能大意,不是有句话叫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么?就算自己已经很小心地甩开追踪的人,但难免会出纰漏露出马脚。被抓回去还算好,万一惹到那些暗中潜伏的人就糟了……她打了个寒战,取出一件厚衣服穿上,轻轻在屋顶上躺下来,头枕着胳膊,嘴里嚼着顺手摘来的一根嫩树枝,百无聊赖地望着星星。谁叫自己睡太久,现在失眠了吧,真可怜……
躺了半天,顾颜兮赌气地坐起来,恨恨地看了看周围,脑子里冒出了好多坏主意。现在正是月黑风高的好时节,不做点坏事怎么对得起自己多年来的夙愿咩,哇咔咔……
顾颜兮无声地裂开嘴巴,四颗雪白的小虎牙闪闪地发着罪恶的光芒,在星空下熠熠生辉,好——邪恶……
想到就做,耽误了这作恶的好机会可是大大的不美。顾颜兮从包袱里取出两条黑色面巾,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里小偷强盗的标准形象,一条蒙在脸上,另一条包在头上,还很拉风地把嚼了一半的树枝插在耳朵上。没有镜子来臭美一下,但自我感觉灰常良好,于是就美滋滋地翻身倒趴在屋顶,掀起一块瓦片,借着漫天的星光偷偷摸摸地朝里看。
房里的大床上似乎睡着两个女子,两套浅绿色的衣裙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看得出是姑娘家特有的细心。
采花贼?顾颜兮脑子里倏地冒出了这么个词,可立马就被Delete扫进了回收站。自己又不是蕾丝边,难道还来个花采花么?再说,好像自己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一岁吧,好小哦,都够不上犯罪的资格线,那还是算了……
顾颜兮是个百折不挠的好同志,怎么会因为第一次出师不利就丧失信心呢?况且本来就随便玩玩的,换一个下手对象不就结了。
她另寻了一处,想去看看上次自己住过的房间里有什么人,结果却看到了一些好东西……只是,有点少儿不宜的说……
虽然有屏风挡着,可顾颜兮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不在乎屏风的遮挡,所以,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到了——
房内点着几只蜡烛,光线很昏暗,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斜对着她,坐在大木桶里洗澡。宽阔的肩膀,古铜色的肌肤,平凡却坚毅的侧脸,斜飞入鬓的剑眉在凌乱的刘海间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紧紧抿着,黑色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背上,稍添了几分柔和。随着他的动作,身上的肌肉也跟着一块块地动着,但绝不是巨型肌肉男,而是非常匀称的那种。他身体上密布着伤痕,光她看到的胸腔以上就有七八条,更不用说其他地方了,顾颜兮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渐渐有了些惧意。看来这也是个练家子,再看看桶边竖着的一把利剑和椅子上放着的黑色劲装,无一不证实着这人的江湖身份。起码是个剑客吧,好厉害,自己只不过是睡不着起来玩玩而已嗄,可没想过要和江湖人起冲突,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好了……
这样想着,早就烧红了脸的顾颜兮就伸手去盖好瓦片,还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看多了要生针眼的。”轻轻起身向着另一个屋顶飞身掠去,却就在她身形一动的瞬间,屋内传出一声低低的极富磁性的声音,惊得她差点儿从房顶摔下去。
“阁下——可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