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她欺负我,您可要为茉儿做主啊!”韩茉儿知道今天算是在云老夫人面前折了脸,却又存了一丝侥幸,好歹是亲疏有别,胳膊肘子还能朝外拐不是?决不能让顾颜兮那个丫头讨了好去。于是抢先告状,想把罪过全都推到顾颜兮身上去,
谁知云老夫人今天不是来帮自己个儿的外孙女的,怎么着也是嫡嫡亲的孙子重要。刚刚大孙子还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待顾颜兮,不能教她受委屈。结果这才多会儿工夫,大孙子的心上人就有麻烦了,总得给他一个交代。不然总是担着心,伤怎么好得快?云蝉那也是个不省心的,已经说的清清楚楚,还是要闹腾。顾颜兮不管怎么说也是医圣的高徒,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在山庄里公然挑衅,不敲打敲打,真以为腾云山庄是她们胡来的地方么?
想到这儿,云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满脸委屈的韩茉儿,朝顾颜兮招手道:“哎哟,快过来,让奶奶瞧瞧,有没有伤着?”说罢,向前几步,拉着已经走过来的顾颜兮,亲热地道,“真是好孩子,模样俊,性情也好,越看就越喜欢……你这是要给麒儿去送药的吧,奶奶也就不留你了。你师父走得急,麒儿的伤就全靠你了。你放心,在腾云山庄,没人敢找你的麻烦,要是有什么委屈,尽管来找奶奶,奶奶给你做主!”
听的云老夫人一番话娓娓道来,满园的人都傻了。
韩茉儿傻了,因为自己精明强干的外婆居然对一个不相干的丫头这么和颜悦色;顾颜兮傻了,因为云老夫人异常亲近贴心的举动;一大堆下人们也傻了,因为老夫人这话里的深意大大的有啊……
云老夫人满意地看着自己营造出的氛围,微微点点头。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顾颜兮是不能欺负的,是云家大少爷云乃麒的心上人,是山庄未来的女主人。自己虽说还对医圣心存怨愤,但是从内心深处来想,也感念他这些年来为自己默默付出的一切,也希望能时时见到他,毕竟在他身上,她寄托了太多的感情。况且从实际考虑,云乃麒以前对女人不上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那顾颜兮确实也算是云乃麒的良配。这桩姻缘,她可不希望被人给破坏了,纵使是自己的外孙女也不成。
顾颜兮清醒地快,脑子也转得飞快。这云老夫人莫不是被她特制的补药补得过了头?怎么这么热情似火,以前虽说也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可也不像今天这种状况吖,好内个啥啊……唔,还有,奶奶?这关系拉得也太近了吧。看她这样子像是刚从云乃麒那边过来的,难道是云乃麒那厮贼心不死又说起什么亲事来了吧?不行,看来得好好敲打一下了,别老是以为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染料就开染坊了,怪只怪自己昨天对他太亲近了些,又让他胡思乱想了吧,真是纠结得很……
“老夫人言重了,师父走前就有吩咐,颜兮一定会认真照看云少爷的病情的。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云少爷的伤势已经好得多了,只要悉心调理,康复指日可待,老夫人不必太过忧心。”顾颜兮欠身行礼,顺便把手从云老夫人那里挣脱出来,柔声说道。
云老夫人看着眼前进退大方举止得体的顾颜兮,再看看一旁形如泼妇披头散发的韩茉儿,高下立断,心中不禁又有了几分计较。
“那就好,颜兮啊,麒儿还等着你的药呢,你先去,这儿就交给奶奶来处理。”
“今日之事颜兮也有责任,不如就这么算了。颜兮先给云少爷送完药,然后再向韩小姐请罪……”顾颜兮假意装着懂事明理,却打算不能让云老夫人对她的外孙女手下留情。
“假惺惺!谁稀罕你赔罪!”韩茉儿啐了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放肆!看来真的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了。麝烟,把茉儿送回锦华轩,禁足半月。”云老夫人指着韩茉儿斥道。
一个年纪不过双十,着件葱白色窄袖衫襦,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子风liu的丫环从云老夫人身后出来,上前扶起韩茉儿。可不知为什么,韩茉儿一看到这个丫环,面色却倏地变得灰白起来,叫人好生奇怪。
顾颜兮微微拢起眉头,也不在意,向着云老夫人又行了一礼,这才告辞离去。
云老夫人看着顾颜兮走远,才转过头来,继续前行。经过韩茉儿身边时,云老夫人停下脚步,微侧过头,低声说道:“就算是念在你亡父的份上,你也该好好悔过,不该如此由着性子胡闹,坏了我们山庄的名声,我是绝不能饶的!”
韩茉儿被麝烟紧紧抓着胳膊,想要痛呼却又不敢,只得垂首听训。
云老夫人又看了一眼麝烟:“她就交给你了,你该知道如何处置的罢。”麝烟颔首应过,云老夫人满意地转过头,回养心堂去了。
韩茉儿呆呆看着云老夫人远去的背影,心里只觉得飕飕地朝外冒凉气。这位麝烟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整治起人来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下人们平时议论起来,都说她是老夫人拿的剑,养的狗。只要人到了她手里,不管以前多威风多桀骜,保管过后老老实实的还不敢有其他心思……
麝烟扬起嘴角,对着韩茉儿微微一笑,道:“表小姐,现在奴婢就送您回锦华轩。”
听到她柔媚却带着尖利尾音的声音,韩茉儿更加恐惧,也不敢多说,只想着回去找母亲商量主意,就僵硬地点点头,任由她牢牢抓着自己的胳膊,回身朝锦华轩走去。
韩茉儿的两个丫环对望一眼,无奈地碎步跟了上去。其中一个偷偷抬眼瞧着着走在前面的韩茉儿和麝烟,诡异地一笑,复又低下头,仍是恭敬谦卑的姿态,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波澜乍起,却依旧平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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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顾颜兮晚上四处打探,可是给自己下毒的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怎么也查不出来,反倒是将腾云山庄的地形摸了个门清。算不算意外之喜呢,顾颜兮唯有宽面条泪。怪老头师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也让顾颜兮总觉得心里慌慌的,不过好在云乃麒给她找来了许多书解闷,倒是让她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
她这半个月的白天都拿来陪云乃麒,因为她发现云乃麒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不论什么话题,她都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回应。于是乎云乃麒的地位由朋友逐渐升级为知音,相处久了,也发现除掉他对自己总是贼心不死之外,完全有当蓝颜知己的资质。
顾颜兮志得意满地想,干脆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万一以后自己找不到人来嫁,那就拿他当替补好了。可想想山庄里那些闺怨的女人们,还有城府颇深的云桑和喜怒不定的云老夫人,她不禁打了个哆嗦,这个,还是得认真考虑一下的说……
嫁人不仅仅是嫁一个人,各方面的条件都要考虑。
太过浓烈或者美好的爱情很可能也只是爱情,不是婚姻。如涓涓溪流般平静地爱情虽然会很平淡,但却更加长久牢固。生活里有太多的挫折坎坷,不是单凭爱情就可以安然度过的。尤其是她这种大事聪明小事糊涂的性子,嫁到这种复杂的家庭,肯定是会吃不少苦头的。就算她有能力自保,夫妻之间也会因为种种摩擦而起了间隙,再也不容易复合。
而且,她现在充其量只是对云乃麒有一点点好感而已,还是类似于朋友那种的,连爱情都谈不上,所以,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大家都还小,以后总会遇到自己爱的那个人的。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云乃麒,但是古代的婚姻不都是包办的么,那么她这种小小的自私行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错吧。
就算错了,伤到他,那也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她只不过顺水推了下舟,有什么好担心的。唔,反正她是坏人,真是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