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云心中一动,觉得这碧绿身形好熟悉,凝神细看,突然大震,失声叫道:“二弟?”那人虽然脸上鬼气森森,眼中无光,但他身形、相貌确是纪子羽无疑!
昨日与楚伯熊挚大战一场,正欲乘坐巨羽鸟逃走的时候,自己和离儿不小心被楚伯兽身击落下巨羽鸟、跌入于梦泽中,至于怎么流落至此,就全然不知了。但二弟辗转到此,且似乎化为行尸走肉,被妖魔所控;那么三弟和幽姬姑娘岂非也凶多吉少?
泗云心里骇然难过,原本还想着视死如归,此时却又肩负更多人的命运,心中更是坚定无论如何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纪子羽木然的看着泗云,喉中发出“赫赫”低吼,似乎在说些什么。泗云心中蓦然一动,低声道:“三弟,你能带我找到出路吗?”纪子羽目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悠悠荡荡的转折飘飞。
泗云大喜,赶紧御风紧追而上,但真气意念同时在纪子羽周身上下扫探,只觉得他周身冷如寒冰,气息全无,似乎真的如死人一般,方才的欣喜不由的又减了大半。
纪子羽沿着血河朝前飘飞,去势如电,黑雾迷茫,泗云犹绝火眼不够清晰,当下竖指燃气点火,像极高举一只火炬,御风疾飞。
前途迷茫诡异,身侧巨浪涛涛,飞尸沉浮,腥风鼓舞,也不知道那条血河的尽头究竟通往哪里,泗云满腹疑问,一路传音相询,纪子羽充耳不闻,只是冷冰冰的在前方引路。
过了片刻,前方突然响彻轰隆水声,下方竟又是一个幽深悬崖,滚滚血河到了此处登时化作巨大的血瀑,怒吼飞泄,轰然冲下。
纪子羽的碧绿身影正沿着瀑布垂直陡势飞速朝下冲去,转眼间便已到底又沿着血河朝前直行,泗云不假思索,紧随其后。
如此折转绕行,历经九道血瀑,算上初时进来的那一道正好十道。而每一道瀑布声势都极为浩大,宽约百丈,高近千仞,无数尸骸被血浪抛飞破空,缤纷飞舞,簌簌摔落其底血潭,而后又随着血河急流浮沉奔涌,浩荡向前,漫空都是血浪雾气,断头残尸,耳中充斥的,尽是轰隆水声,夹杂飞尸凄厉的嚎叫。更为诡异的是,每一道瀑布幽潭之边都矗立着一块巨大玄色石碑,上用鲜血分别书写着“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天子”、“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转轮王”。
泗云心中不祥预感由然滋生,正欲追上纪子羽细问一番,谁知纪子羽提着灯笼,身形一闪,转瞬间没入瀑帘之后。
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滔天巨响,接着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血瀑底下的幽潭迸飞炸裂,一个庞然巨物冲天飞起,张口狂吼,一道紫色火焰闪电喷射而出。
泗云不及转身,念力扫探,心下大凛,周身肌肉转瞬崩紧,真气蓬然爆发,大喝一声,双手握枪,奋尽全力,回身挺刺。
“砰!”那道火焰同时喷射在惊龙枪上,金色的惊龙枪茫登时爆炸,浩荡火焰层叠卷舞,丝丝沿着惊龙枪蔓延而上,瞬间窜入泗云的手腕。
泗云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右臂炙热灼心,只觉从手腕、肩胛、直到丹田似乎被点燃了一般,痛彻骨髓。
他慌忙凝神运气,猛地将那火焰迫出体外,心下骇然,凝神望去,那魔兽在半空婴声啼叫,周身漆黑,卷如巴蛇,项生九头,张口吐信,毒牙长达半丈有余,十八只碧眼凶光大盛。在黑暗中瞧见犹为恐怖狰狞。
泗云灵光一闪,这妖兽莫非是上古魔兽九婴?大禹治水期间,它横行大江上下游,屡次搅坏大禹所筑堤坝和吞噬夏兵为乐。后大禹借来舜帝双宝之一的定海神针将九婴困在汉水之下,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阎罗地府瞧见它的真身。
泗云常年征战沙场,脾性早已暴戾好斗,见这妖兽挡路虽然有不安之心,但心知眼下二弟三弟皆身陷险境,今日若不放手一搏就没有机会冲出阎罗地府了。当下好胜心大起,杀气灌顶,但眼角瞥见纪子羽消失与血瀑之处,心中一凛:“现在与妖兽硬拼实属不智,还是想法及早逃离为好!”当下运起真气急速朝血瀑之后冲去。
九婴又是一阵婴声啼哭,蛇身临空卷动,瞬间追来,口中喷射烈焰恰好阻住泗云前冲路线,泗云随机应变,顿住身形往上折转,心中却蓦然一动,悟道:“是了,九婴必定就是镇守阎罗第十殿的妖兽,若是如此,那么真正的出路莫非就是三弟方才消失的瀑布之后?”又惊又喜,振奋精神,再次前冲。
当是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一道紫色火焰爆射而至。泗云喝道:“孽畜,今日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耍,给我让开!”御风朝下急坠,岂料这次的火焰竟倏然折转,尾随追来。
泗云吃了一惊,心下微微动怒,枪茫回舞,却不敢正面格挡,斜斜的挥出一道龙茫将火焰往外推去。
“轰隆!”紫金光芒迸爆,巨大的冲击波将泗云朝瀑布方向飞甩而出,泗云周身剧震,呼吸不畅,经脉瞬间被麻痹封堵。
九婴卷动电冲,九头齐动,长尾破空怒舞,寒光闪耀,尾稍之处,劈起一道银光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动弹不得泗云猛攻而去。
泗云瞳孔微缩,灵机一动,大吼道:“九头兄,你既然要送我一程,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周身虽然依旧动弹不得,但却鼓动经脉,毕尽周身真气护住全身要害之处。
“劈啦”一阵爆响,闪电击刹那之间劈在泗云身上,如被万斤巨力陡然锤中,如离弦之箭被扫进血瀑之中。
瀑布轰鸣,泗云经脉犹自麻痹,五脏六腑似被揉碎了一般,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瑟瑟颤抖。而仓促之间,又被洞内泉水淋湿,阴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