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小乙波涌的心情终于平复些许。看了看怀中的“瑶姬”姐姐,一时迷离恍惚,情难自禁,蓦地将她紧紧抱住,轻轻的在她朱唇上吻了一记。
“瑶姬”娇躯一颤,“嘤宁”出声,悠悠醒转,瞧见小乙怔怔地盯着自己,双靥一红,啐道:“臭小子,你真当我是你的瑶姬姐姐了?”
小乙微微一愣,瞧她眉心之间并无朱红,貌似黑衣妖女。而自己被巨鼎重伤之下,迷迷糊糊中竟一直以为她是瑶姬姐姐。但又记得自己被古怪巨鼎吞噬鲜血的时候被她所救,难道妖女良心发现了。
幽姬瞧他神色古怪,沉思不语。只道他脑瓜里又在想什么歪邪之事,喝骂道:“臭小子,赶紧把姑奶奶放下来。”
小乙陡然幡醒,面红耳赤,双手一松,幽姬“哎哟”一声,娇躯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五脏翻腾,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松手,当即骂道:“臭小子,等姑奶奶伤愈过后,有你好果子吃。”
小乙此时终于找回些许无奈感觉,心道:“这妖女喜怒无常,每次遇到,自己定要吃瘪,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当下也不和她争辩,走到清池旁边,捧了一口清水解渴。
水波荡漾,涟漪延延,蓦地池底现出一具森森白骨,小乙“啊”地一声,吓得跌倒在地,失声喊道:“鬼,有鬼。”
幽姬闻言立刻走近,瞧见池水清澈见底,一具森森白骨倒影水面。抬头向窑顶仔细看去,只见一个骷髅似的男子悬浮其上,枯黄的头发乱草似的披散着,脖颈,四肢都被锈色斑斑铁链缚住,直连穹顶,显然年头已久。但观他下身白骨罩着破烂不堪的金色长袍,应该是那位贵人无疑。
原来九州自宗周统一,就颁布了阶层森严的《周典》,规定王、公、士、民、奴着金、黑、赤、青、麻五色服饰。稍有僭越身份乱着服饰者,既按谋逆处斩。
眼下这具白骨身着金色长袍,身份当是诸侯之一。想明此处,幽姬似乎有些头绪,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以及这具白骨是谁了,只是又觉过于匪夷所思,难以决断。
斜眼瞥见小乙正跪在地上祷告驱鬼,忍俊不禁,仰头格格笑道:“臭小子真是没出息,竟被一具白骨倒影吓成这个怂样。”
小乙闻言一怔,站了起来抬头看向穹顶,果见一具白骨被缚其上。原来刚才自己进来时,窑顶聚着水雾密云。是以不曾见到这具白骨。转又想到刚才自己的害怕窘样,双颊热辣,大感赫然,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但嘴上却不服软,反怒道:“什么白骨,我就说他是一个活人。”
幽姬听他强词夺理,便觉一气,正待反驳时。
忽听头顶上传来一阵低沉雄厚的声音,冷冷道:“这小子果然识货,不愧是东夷男儿。”
幽姬与小乙齐声惊呼,惊吓不已,抬头失声喊道:“你是人是鬼?”
那骷髅动也不动,笑道:“怎么,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我是活人么。”
小乙目不转睛的盯着骷髅,心中大奇:“不知此人是谁,竟会被困在此,但从他口气听来,好像是我东夷的那位前辈。”
当下暗中盘算,只要这位“前辈”是我东夷族人,我定当要救他出来。施礼道:“在下徐国王宫....呃....一无名厨奴,不知前辈是那位?”
那骷髅的头颅忽然转动,重瞳金目,寒光爆闪,小乙心中蓦地一寒,昂首挺胸,冷冷对视。那人眯起双眼,重瞳闪耀,细细打量着小乙,嘿然道:“巫支祁是你什么人?”
小乙心中更奇,想不到这人一眼就瞧出了自己的底细,坦然道:“正是在下恩师。”那骷髅头颅一阵扭曲,惊异道:“想不到你竟是巫支祁的弟子,只是你怎么会被关进此处。”
小乙瞥见那骷髅人被玄色铁链紧紧缚在穹顶,也不知困了多久,心生怜悯之意,恭声道:“前辈,我还是先将你救下来,其他的问题待会再说。”
骷髅人蓦地哈哈大笑,半晌顿住道:“有趣有趣,你一个小小厨奴,不问此地何处,不问我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就这般不分青红皂白,要将我救出去吗?”
小乙被他这样一说,微微愣住。自己对这位骷髅人一无所知,若仅凭他是东夷前辈,自己就要将他救出,岂不是太过草率。
幽姬瞧他陷入两难,大感有趣,格格笑道:“臭小子,你即是徐国臣民,怎得连这双重瞳金目也识不出来。”
小乙抓耳挠腮,搜肠刮肚也无半点头绪,当下直望那骷髅人双眼,见那双重瞳坦然无畏,心里陡升一丝敬意,微微笑道:“我瞧前辈定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救前辈出来。”
骷髅人面部扭曲,狂笑不止。幽姬秒目异彩大放,笑道:“臭小子,你不知古往今来除了舜帝天生重瞳,便是你们徐国偃王也是重瞳吗?”
小乙闻言大惊,徐偃王之名不仅在东夷鼎鼎有名,便是在九州那也是妇孺皆知,如雷贯耳。像他这种厨奴,小时候不知听了多少徐偃王的传奇故事,心中更是将他当做凛凛天神一般。
当下赶紧伏身跪拜道:“小奴瑶乙参加君上。”
徐偃王眼中闪过一道霸气,嘿嘿一笑,又突然转为惆怅,沉声道:“想不到我被囚十年,行将魂飞魄散时,竟还让我见到了东夷族民。”
小乙失声道:“君上,你说什么?”
徐偃王淡然道:“瑶乙,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小乙奇道:“小奴不知,还请君上明示。”
徐偃王重瞳蓦地闪过几似悲伤之意,怅然道:“此地乃九鼎之一的“冈”鼎秘境。”
小乙蓦地一惊,原来自己和妖女不是漩涡被吸入了江底岩层,而是被吸入了青铜巨鼎之中。反倒幽姬似早就知道答案一般,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惊讶,兀自妙目四探,找寻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