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涡流急旋,仿佛一张巨口猛然将小乙吞噬;眼前一花,周身乱转,被一股强猛吸力朝下拖去。
天旋地转,五脏翻腾,也不知在暗涡里冲转多久。突然脚下吸力顿消,水泡翻滚,浪波冲涌。忽听一阵桀桀笑声,道:“好小子,今天你插翅也难逃了。”语气森寒,得意至极。
小乙心中闪过一丝惧意,忖道:“难不成我初次下水,便遇到了水鬼,我命休矣。”慌忙运起夜视眼,环顾四周,凝神戒备。
只见下方数百骑着白鲨的金衣侍卫,手拿各种鱼骨兵器,簇拥着一辆华丽龙车,正缓缓的向一座珊瑚山的一男一女围拢上去。
那男子靠着珊瑚山的海石,面色惨白,呼吸急促,身上白袍都被鲜血浸染,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而那女子紧紧的挡在受伤男子身前,金发倾垂,斜斜遮住凝脂****,双颊酡红,杏目圆睁,嗔怒道:“龙宣,你敢私底下偷袭我,就不怕我父王知道吗?”激动时,芊芊细腰下的金黄色鱼尾荡来荡去,郝然这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子竟是一条美人鱼。
雕金龙车在八名金服大汉的驾驭下,缓缓在人鱼面前驻停,一个身着金色锦袍瘦消青年推门而立。那青年眉目清秀,但脸上苍白浮肿,萎靡不振,显然一副酒色姿态。见了金发人鱼时,目光豁然一亮,亵笑道:“梵湘公主,这人族小子有什么好的,不如从了本太子吧。”
金发美人俏脸一沉,冷冷道:“龙宣,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才不会嫁给一个酒囊饭袋呢。”
重伤男子本来气息虚弱,听了梵湘公主的话,仰天哈哈长笑道:“龙妖,你如此兴师动众偷袭于我,无非是想在水神大会中夺得先机,但你这般酒色公子,三族如何能服你。”
龙宣闻言怒极反笑道:“墨邪小子,我是不能服众,但是三族更不会让一个死人服众,来人,给我拿下。”双手一挥,众金衣侍卫轰然应诺,手持鱼骨刀剑层层叠叠的围了过来。
梵湘公主与墨邪对望一眼,心领神会,两人紧紧的拥抱一起,不管天地倒倾,此生无悔。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这么多虾兵蟹将欺负重伤之人和一个弱质女子,好不害臊。”小乙双掌挥洒飞舞,体内真气如飓风骤起,水浪卷动。
众金衣侍卫忽觉江水波动,浪花迷眼,抽的周身火辣辣的生疼。而脚下浪花倒卷,惊呼声此起彼伏,不由自主的朝后跌跌撞撞的疾退而去。
龙宣见这少年随意挥洒,便有排山倒海之势,将金衣龙卫震开数丈之远,心中大骇。只听小乙微笑抱拳道:“在下泗水屿瑶乙,若是打扰各位雅兴,还请海涵。”
龙宣碧眼微眯,忖道:“九州上的臭小子,怎么能在水底自由遨游,哼,定是人族暗通外人。”当下喝道:“墨邪,你们人族竟然敢违背水神祖训,暗通九州之人,该当何罪。”
原来自上古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以来,江河湖底亦有人鱼与龙二族繁衍万世。后九州水神共工与黄帝之孙颛顼帝争夺帝位,屡战屡胜。颛顼帝无奈卜问天卦,得知南方巫族有奇人祝融可敌水神。遂亲自前往南巫请出祝融。祝融果应天卦,一举击败水神共工,更被颛顼帝封为火神。共工恼羞成怒之下,撞断昆仑山脉,致使天池东流,洪水泛滥,民怨沸起。
颛顼帝发诏号令天下神巫齐伐共工,大破共工部落于青州泰山,水神共工知晓九州之大再无共工氏容身之处,遂带领部落族民藏身水底,与人鱼,龙族鼎立江底。再过十年,共工发动族民征服龙鱼二族,登位水神,开元水历,号令江河湖海。后水历十年,共工羽化仙逝,为防止龙鱼人三族内乱,留下遗言:三族之内可以武选出水神,统御三族。
江底三族几千年来与九州陆民并无联系,甚至还因大禹开山治水之事大打出手,由是水陆互有嫌隙,仇怨甚深。
墨邪虽然对九州陆民并无好感,但显然此人是帮了自己,此时又被龙宣强加暗通陆民的帽子,反倒激起了偏狭性子,怒道:“龙宣,水神哪来祖训,叫我们不得和陆民联系。”
小乙虽不懂三族之间的水神之争,但白鼻子演戏,这个陪衬可要做足,当下拍掌大笑道:“所言极是,水陆一家亲,哪能不互相亲热亲热呢。”
龙宣楞了一愣,水神祖训好像确实没有这一条,碧眼转动,目光狐疑地盯着小乙打量了半天,冷笑道:“这么说,这位仁兄是一定要插手我们水族的事了。”言语之间,威逼恫吓之意历历分明。
小乙大大咧咧地笑了笑,道:“你爹没教过儿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脸色一沉,顿住笑声,冷冷道:“小妖,出手吧。”声如惊雷,响彻江底。
龙宣心中一凛,此子真气果真强猛,转念想到自己率领如此多的金衣龙卫,若是三言两语被这外族小子喝退,将来如何夺水神,统御三族,当下勃然大怒道:“龙车八驭,给我拿下他。”话音未落,雕金龙车上的八位金衣大汉闪电扑出,交错奔跃,距离小乙不到五丈处,突然齐声长啸,身形突变,化为八只巡海夜叉,急速攻来。
小乙瞧这八只夜叉长相奇丑无比,唇前更耷拉两条长长触须,随波摆舞,滑稽无比。不禁大笑道:“海贼,来的正好。”双手画决,“仓啷”一声,避水剑倏然离鞘,旋舞不息。随着小乙急诵“避水决”,避水剑赤茫暴涨,流光四射,剑气所到之处,江水辟易,浪花蒸空。
八只巡海夜叉甫一与江水分开,犹如鲢鱼跳岸,无力遨游。瞬间就被小乙剑气击中,皮开肉绽。
巡海夜叉痛苦嘶吼时,小乙急电窜过浪水,避水剑气横扫纷纷围上来的金衣龙卫,翻身跃上雕金龙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