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正视他的眼睛,就在这一刻,我的人生从没有这么失落过。我虽然不是倾城绝色,也没有万贯家财,也说不上地位显赫,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神仙,但从前在山林中无拘无束,现在在天庭也是逍遥自在。
我人生中最大挫折,就来自于风淮,倒贴着人还不要。
我爱他,而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也就算了,他还深深爱着别人。他深深爱着别人也就算了,他还因此把我也裹挟进去。
现在每思及此,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捏着,又酸又痛,想挣脱,却又难以抗拒。我无力负荷他的残忍,却又不知如何才能寻得解脱。
我觉得丢脸,不仅是因为他骗了我让我无地自容,也因为我根本就再没有勇气去面对风淮了,即使是当面对质。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风淮,遇见你,我总是感觉很累很累,别人都说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我却总是上一秒还在云端,下一秒就跌入谷底。
为什么是我,风淮?难道我爱你,就真的那么十恶不赦么?
“宁遥……”景佑又喊了我一声,我仍然不想看他。
景佑见我不睬他,就伸出手捧住了我的脸,我有些不自然了。
“宁遥,你是一个好姑娘。是他不配,宁遥,我还是那句话,我对不起谁,都对得起你,所以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宁遥,和我在一起吧。”景佑说。
“你不是讨厌我吗?”
“那是气话,你知道的。”
我没有答话。
“宁遥,为什么你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他,为什么不看一看我呢?”他的眼中浮起了一层水光,似乎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写满了深情。
我想我就是心如钢铁也该为你化成绕指柔了。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我也认真地反过头来问他。
“我……”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他的眼神有一瞬的停滞,表情也有些茫然。
看,你不爱我。却还要这么说,除了专一,别的方面,你和风淮真的彼此彼此,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如果对象不是我,我大概都要说一声佩服佩服了。只可惜对象是我,那就抱歉了,敬谢不敏。
我冲着他摇了摇头,他有一点儿着急了,赶忙说:“但是我会真心实意对你好啊。”
你都不爱我了还讲什么真心实意啊。我们又不是真心相爱,连个单恋的都没有,整天嘴里喊着爱来爱去的有意思吗?还要在一起,这就更是笑话。
“神仙不许谈恋爱。”我搬出了这句话。
然后我从头上拔下了那只簪子,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那么美的人的簪子,戴在我头上,估计怎么样都显得不伦不类,折煞了它。
这么有灵性的簪子,这么凄美的故事,若是因为你的四处留情就这样落到了我的手里,怕是长眠地下的美人都要伤心了。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能要。属于别人的东西,我就更不能要了。
我把簪子还给他,他似乎愣住了,没有接,我拉住他的手,塞进了他手里。
我往前走去,他在后面喊我:“宁遥,我是认真地。”
我摇了摇头。
信你我就是傻子。
真不希望这又是一场阴谋。不管是谁最后赢了,我都输不起。你们爱谁谁吧,姐不奉陪了。
就这样,我回了府,看见小仅,感觉特别亲。想起我临走前那句没说出口的气话,不由得付之一笑。
虽然我的人完整地回来了。
但是我知道,无形中我的某些东西,就这样缺失了。
“小仅。”我看见她在院里坐着。不知道在绣些什么东西,听见我喊她,她连忙站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计,朝我快步走了过来,我不由得眼眶一热。
我张开双臂,故作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对她说:“小仅,来抱个吧。”
小仅此时倒是很配合地抱住了我:“抱抱就抱抱吧。”
我受伤了,需要找个地儿自我安慰一下。
她很体贴地拍了拍我的背:“没什么的,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后,我感觉自己的矫情劲儿过去了,就对她说:“小仅,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要搬家啦。”
次日上朝,风淮也来了。
但是景佑却不在。
我站在最后面,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不想看他,可是余光还是会不自觉地扫到他的背影。
越刻意,就越在意。我都不禁想要痛恨我自己。
玉帝看上去心情很好,他表彰我和风淮除妖有功,但并没有提及关于那把上古神剑长空剑,还对我进行了嘉奖:“赐宁遥仙子金花御酒,还丹明珠,另有加官进爵。宁遥仙子,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稍加思索,壮了壮胆子:“回禀玉帝,宁遥不需要升官发财,宁遥只求玉帝一件事。”
这话一说出来,朝堂上下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我抹了把冷汗,心里也很没谱,我一次又一次地违背了我做人要低调的原则。而把我推向舞台正中央的那个人就是风淮。所以我怎么能甘心。
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咬牙:“宁遥求玉帝把正火宫赐给宁遥。”
说完我就跪了下来。
此言一出,我就看见原本稳如磐石的风淮整个人都颤了一颤。
玉帝的表情似也很是诧异,他居然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风淮,又看了看我。
朝堂上的议论声我已经听不见了,随便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吧。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听见一个声音,拯救我于水火:“准了。”
自从领略了风淮复杂的心路,我就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傻子。
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白白给他们看了一场好戏。
散朝后我和栖雨一起走了走。
栖雨问我:“此行还顺利吗?”
我点点头:“还好,栖雨,景佑怎么不在啊?”
“你说景佑帝君吗?他似乎被玉帝派去办事儿了,已经出动了两位帝君了,看来三界要有大事发生。”
上古神剑,大事发生?
“谁知道。”我摇了摇头。
“宁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玉帝要了正火宫呢。”
“换个地方啊,我那地儿太偏太远太憋屈,我看正火宫倒是很有气派。”
“那地方已经封了很久了,几乎没人知道那里到底曾经住过谁。说实话,我也很好奇呢,宁遥,你搬进去了,要记得邀我去参观啊。”
“没问题。”我往栖雨肩上一拍,似乎这动作稍显粗鲁,栖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果然不适合做神仙啊。
我打道回府以后,小仅就在忙着把东西往院子里搬。虽然我说了不要别的封赏了,玉帝还是把金花御酒还丹明珠等物件赏给了我。
小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不知道那里是个什么样子哦。”
我躺在床上呈大字,也跟着随声附和:“不知道。”
小仅一会儿就又出去了。
我随意一撇,看见一个打开的装着御赐之物的小箱子,里面是一把匕首。
刚把它拿起来,还未仔细把玩,就听见小仅急匆匆的脚步声。
她在门外对我喊道:“宁遥,长生帝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