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光的来源,是一把神剑,上古神剑,名唤长空,长空现世,光照四野,泽被苍生。”
“既然能够泽被苍生,为什么还要把它带回来?”
“因为它是一把上古神剑。”
我都有点儿着急了:“你说清楚点儿啊。”
“上古神剑沦落妖魔集中之地,会为这里的鬼气所染,而且它原本就属于天庭,不该在这里。”风淮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我和风淮出了鬼域,在阳华山的一条溪流边,风淮停了下来。
我顺便在溪流边梳洗了一下。
侧头看一旁的风淮。他也静静地坐在溪旁的一块干净石头上,细而长的眉,灿若星子的眼,高挺的鼻梁不乏秀美,薄唇轻抿着,发是披散的,几缕青丝松松挽就的发髻束以玉笄,额上另有两绺垂在胸前。肩宽体修长,皮肤也是白皙细腻。
他微露疲态,星眸半眯,别有一番慵懒风情。
他的身后是已经红透了的一片枫林,脚下是落红点点,衬得这份美越发地鲜明。
胸中并无多少墨水的我此时竟也想起了一个词,貌若好女。
虽然从侧面看,他有一些女人脸,但是他冷心冷面,为人不假辞色,眉宇之间都带着一些冷漠疏离,这种阳刚之气就恰如其分地中和了他样貌的柔美,特别是他肩膀宽宽,一看就是那种靠得住的男人。
这样的人,让你想爱却又怕泥足深陷,而我就是后悔却也是为时已晚。
看着看着,就如入魔障,无力自拔。
我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赶紧把视线转向了石上的青苔。
风淮一言不发,我有点儿不习惯。
我深呼吸一口气,定下心神,鼓起勇气,开口问他:“风淮,能跟我讲讲你喜欢的人吗?”
风淮扭过头看我,我浑身都有点儿僵硬了,整个人有种不知今夕何夕,飘飘欲仙之感。我感觉一阵脸热,老脸似乎红了。
幸好风淮很快就又把目光移了开去,否则我怀疑自己下一步就是要晕倒了。
耳畔只有水流的哗哗声,良久风淮才开口:“她已经死了。”
“嗯???”我万万没有想到,风淮一开口就是这句。
“她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久到我都快要记不清她的样貌了。连我们曾经一起做过什么,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风淮缓缓地叙述着,就像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只是那份爱过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怎么都割舍不掉。
我也曾怨恨过,为什么她要丢下我。但是她已经死了,也不会给我答案。”
“她是一个很任性的人,跟你很不一样。”风淮接着说道。
任性就任性吧,还跟我很不一样。立马就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十万八千里了。
“脾气很差,人也很倔,待我也说不上好。可我偏偏就是喜欢她,一直忘不了,说来也可笑。”风淮自嘲地弯起了嘴角。
听完这些,我感觉自己已经基本没戏了。
我突然觉得风淮很可怜,很想安慰安慰他。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因为与此同时,我更想找个人,先来安慰安慰我。
我和风淮就这样静静地坐着,默默地独自舔伤口。
清泉石上流,清澈的溪流,远看就像是一匹素锦,好似没有尽头。
但是我们的行程也终归是有尽头的。
一回到天庭,风淮就去找玉帝复命了。事关机密的场合,自然没有我去的份儿。
所以我就慢慢地走回府邸。
天庭中云雾升腾,我慢慢走着,总感觉似乎一切顺了那么一点点。
我走着走着,只顾着低头沉思,不期然就撞上了一个人,我抬头一看,是玉何。
我还没开口,玉何就勃然大怒道:“好大的胆子,你竟然与我天庭三公主抢道,还故意撞我。”
抢道?抢男人吧。
要在平常,我能忍也就忍了。只不过今天,对不起了,姐刚失恋,心情不好。少拿着你爹的鸡毛当令箭,姐今天就让你看看啥叫宠辱不惊。
我笑了一笑:“你故意站在我面前,我想不撞上都难。”
“你……”玉何没想到我竟然会还嘴,不禁气的七窍生烟。
我又笑了:“再说,你早早就等在这里,设下这么个套儿给我,我要是不钻,岂不是辜负你煞费苦心。”
容易吗?不容易。你不容易,我也不容易,既然我们都不容易,就该相互体谅体谅。别每天整那些有的没的,为了个男的,看你那点儿出息。
玉何闻言,怒极反笑:“你不会真以为你跟长生走的近了点儿,他就真对你怎么样了吧。”
“我一向有自知之明。”
之于你是长生,之于我是风淮,只不过是同一个人,一样的无心,一样的无情罢了。
“有自知之明最好,我告诉你,长生他绝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人早已经死了。哈哈。”玉何说到这里,一时笑得有些疯狂。
“已经死了,所以绝轮不到你,因为你跟那女的岂止是天差地别。”
但是接着玉何的表情就有些沮丧了:“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但是只要他不喜欢任何人,我就能继续高高兴兴地喜欢他。你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吗?”
“是谁?”我看着眼前这个女疯子,心中十分好奇。
“就是正火宫那位,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她是谁,可是长生喜欢她,哈哈。”玉何无比嫉妒地说。
正火宫……我心里也有了些许触动。
和活人争,和死人也要争,喜欢个人,容易吗我?
一想起有俩强大的情敌,我就有点儿想退缩了。
“长生喜欢的人是她,但是……”
玉何突然怨毒地看着我:“长生却对你另眼相待,你去鬼域送死,他就跟着去保护你,凭什么?你哪一点比得上我,为什么他对你比对我好,为什么?”
“他不是对我一个人相较你更好,他对很多人都比对你好,究其原因,我想,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心地上,还是比你善良了那么一点点。”
“你……”玉何这下被我气得不轻,说着就举起了右手朝我扇来,我用左手接住了这一掌。
她想往回收手,却被我握紧了,还想再来一次?这个女人!
“就算我打了你,长生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她突然对我说。
“你也知道他不会为我怎么样,所以你何必呢?真有本事,你把那女的挖出来鞭尸。”
她一时接不上话。
“自重者人重之,你好自为之。”说完这话,我就松开了手,越过她离开了。
她在后面,再没有做其他动作。
其实对于玉何,我并不反感。大概是我们俩同样都是喜欢风淮而不被风淮喜欢的人,同命相怜,出于这种战友情,我能够理解玉何。我甚至觉得,她爱风淮远多过我。
我欣赏她的爽快,为人干脆,直来直往。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宁得罪真小人,不得罪伪君子。
可怜的女人。爱一个人不可怜,可怜的是在爱情中找不到自己。
她出身显贵,年轻貌美,万千宠爱,本不该是可怜之人,她本该是优雅高贵的三公主,而不是一个方寸大乱体面全失的怨妇。她的可怜其实就在于她放不下,看不开。
但是,或许,一个人能勇敢地追求自己的爱情,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过了不久,风淮就赶了上来。
速度真快啊,我心想。
风淮对我说:“宁遥,明日玉帝要就在殿上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不必说,假使你有什么想要的,就也可以趁此机会对玉帝开口。”
“嗯。”我敷衍他,我的心里有一点儿乱,实在没心情想别的。
“我送你回去吧。”风淮说。
“好。”我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我跟着风淮默默走着,直到遇见景佑迎面而来,他的眼光在我俩之间来回了几趟,嘴角就弯了起来,眸色也随之加深了。
我本不想与他说话,但突然想起了柳如如。
不行,我得问问清楚。
我辞别了风淮,就大步流星朝景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