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他的身下,体力有些透支,微微皱着眉,两人的汗水混在一起,从额际缓缓滑落。方远伏在她身上,吻了吻她,然后才退出来,翻身侧躺着,问:“怎么了?”
她不知道自己将忧虑摆在了脸上,雪菲慢慢的睁开眼睛,里面还有明显未退的****,她看他,却不说话,突然主动去吻他光滑的胸膛。
“你不累?”方远突然坏笑,伸过一只长长的手臂紧紧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拦过雪菲的头,视若珍宝。
雪菲大窘,将脸在方远的臂弯深深埋下去,不再说话,轻轻地闭上眼睛,隐藏起那满眼的幸福和满足。
所幸他也只是说笑,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紧紧地深情的拥抱着过了一会儿,才拍拍雪菲的背,说,“菲儿,再去洗个澡吧。”
“你先。”她翻过身,背对着他,满脸的情绪被挡在了身后,方远只能看见那背部优美的线条。
方远以为她累了,于是也不在去吵她,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下床向浴室走去。
浴室的门轻轻关上,雪菲单手抚上自己的肩头,那里,刚才被捏着隐隐生疼。
这并不是这几天以来他们第一次做爱,但却是最激烈的一次。方远抱着她的肩背冲刺的时候,力气大得惊人,仿佛生怕一松手,最为珍爱的东西,便会消失不见。
却又像是,害怕有那么一天,他终将会失去她,再一次的失去吗?雪菲不敢去想,如果说上次的分离,那么她至少还有勇气独自去走接下来的路,可是自从父亲离开后,她的心里就失去了最坚强的依靠,而现在方远就是他的依靠,如果再次失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能独自继续走下去。
睡觉前,方远对雪菲说:“要不要去见见他们,都随你。只是,我不想你受委屈。”
雪菲只顿了一下,便笑了:“那么请问,你会让我受委屈吗?”
下一刻,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手上被人重重一握,仿佛是承诺,用力的说出“不会。”
当然不会,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满意地扩大微笑,闭上眼睛睡去的时候,她格外地安心。
雪菲亲自挑选准备了一些礼物打算带去见老人,可是,最终还是未能成行。
临出发前,她与方远坐在餐厅里吃午饭,中途有电话打来,方远接起之后,叫了声:“妈。”
雪菲迅速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只听方远简单说了两句,便对方母道:“等等……”然后把手机递过来,点点头。
雪菲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要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可是一想本来就是打算去拜访的,现在事先通个话,也未尝不好。
于是,郑重地接过手机,微微垂下眼眸,看了一眼手机上闪烁的数字,然后轻声道:“方阿姨,新年好。我是蓝雪菲。”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会是她。
手机紧贴在耳边,里面传来长时间的静默让雪菲不由得苦笑一下。换作以前,她可以不在乎,甚至可以完全无视某个人对自己的疏冷淡漠。即使是几年前,当自己还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时,面对方母的咄咄逼人,她也能够不卑不亢地顶回去,只因为那时是真的年轻,并不知道往后的路将通向何方,也不清楚最终与自己携手走过后半生的那个人会是谁。
那时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充满了不确定和各种选择,所以,她满不在乎,甚至一觉睡到天明之后,长辈施予的压力早就被抛到九宵云外。在雪菲看来,爱情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与她好,那便是真的好;倘若有一天真要分开,也绝对不应该是旁人插手干预的结果。
虽然现在,她也仍旧这么认为。
可是,随着这些年的过去,年岁增长的同时思想也不免逐渐成熟,自己不可能再天真地以为男女主角可以完全排除任何第三人,而两个人可以单独的生活在那座美好的失乐园里。这世间,没有不食烟火的神仙眷侣。想要将其他人际关系摈弃在爱情之外,永远是那么的不现实。
如今,即使不为别人,就只为了方远,她现在也肯放弃那些以前的陈念,原来,有些时候她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灯光打在深紫色的桌面上,光晕一圈一圈的,淡黄柔和的明亮,煞是好看。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方母淡淡地说:“嗯,新年好。……你们……,在一起?”
有时,冷淡比怒气更能伤人心,雪菲却不在乎地笑了笑:“是的。”后半句按下没说,或许她还没很好地学会如何放低姿态,所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一时还是做不到。
事实上,方母也没给她机会,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便说:“让他听电话。”
递回手机时,雪菲看见方远的神情,淡漠中带了一丝冷峻。她摇摇头,不免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方远倾身握了握她置于桌上的手,拿着手机走出去。
其后电话交谈的内容并不重要,雪菲只需要看看他再回到位置时阴郁的脸色,便已经可以猜出八九分。
她了然一笑:“是不是连下午的拜年都可以省了?”
方远不说话,望着窗外兀自沉默。
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用无比的耐心和温柔安慰支持她,如今角色倒转,雪菲伸过手去晃晃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你的表情真可怕。”
语调中带着些许娇柔,有些撒娇的味道,方远终于转头看她,却是若有所思。
雪菲索性起身,挨在他旁边坐下,嘻嘻笑道:“我都不在意了,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我的EQ不算太低,相信总有一天能处理好的。”她说得信心百倍,也只有心底知道其实是底气不足的,可是,心里却是更加的清楚,方远夹在中间,处境比她更艰难数倍。
方远何尝看不透她心中所想,脸色逐渐缓和,执起她的手,良久,语出突然:“……不该让你这样委屈。”
雪菲不及细想便顺着心意说:“不会,我反而觉得快乐。”
是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