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冲站在虎口关前百米处,那口虎翼紫金刀犹自挂在背上。
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感受着迎面刮过来的阵阵劲风。
脸上虽仍无表情,目中却已有笑意。
自己看得没错,这小子果然不凡,才两日不见,当真就已如脱胎换骨一般。
当沈括马行至面前四百米处,他人未动。
三百米处,人仍未动。
二百米,他的身体陡然自内而外炸起连串爆响。
同时,背上的虎翼刀自行出鞘半尺。
随着虎翼刀这一下锵然出鞘,道路两旁的千仞峭壁似陡然间又再拔高百丈。
一百米,近距离感受到沈括袭体而来的狂烈刀劲,吕冲国字大脸上一双虎目顿然为之精光爆闪。
他的人仍未动,但虎翼刀又行出鞘半尺。
这次山势没有予人再度拔高的感觉,而是开始倾斜。
两侧的山壁似在这一刹间同时向路面挤压下来。
这使得两人之间的空间陡然有种怪异的扭曲膨胀感觉。
而吕冲身体自内而外的爆响则愈趋激烈。
与此同时,在他身周更疾速释放出三道能量劲圈并不断扩大着向四面推进。
五十米,吕冲的整个人陡然间全部爆炸开来!
不止!
不止如此,随着身体的爆炸,整个空间亦突然爆炸开来。
而两旁的山山山山山山山!
亦同时向沈括压来。
而吕冲全部爆炸开来的身体中间,却陡然现出一头昂首紫翼猛虎。
猛虎顷刻又化作一道凌空数丈长的烈电刀芒。
刀芒忽地劈碎空间劈开山势轰然斫向纵马飞奔冲来的沈括。
一瞬间天地为之变色。
太阳忽然跌落山谷。
太阳忽然跌落此间。
太阳竟然整个俱化作这一刀的烈烈灼人光芒。
这一刀已有劈开天地再塑山河的气势。
好霸道霸烈的一刀!
聚整个人的精气神之所在。
钟天地万物的能量于其间。
其锋芒所向已无处不可及!
这一刀却叫人怎怎怎怎怎样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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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纵马,纵马凌空而起。
然后迎着吕冲的烈烈刀芒一刀劈下。
之后他的全部心神就已深深融入对丹雪的无边爱意里。
眼前有烈日刀芒铺天盖地袭来。
头上有千仞绝壁无情压顶催下。
前失去向,而身后,也早已没有退所。
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可是在沈括此时只有爱念早已没有杀伐之意的眼中看来,这山还是山人还是人阳光依旧晴朗风日仍然晴暖。
而眼前的虎口关却陡然在眼前无限放大起来。
无限无限无限!
放大放大放大!
虎口虎口虎口!
此际的虎口关前竟然呈现出一片滔滔涌涌的云海茫茫。
浑无丝毫杀意,唯见地阔天高。
而塞满这无边空际的,仍只是这一片卷舒万古绵延千载的云海茫茫。
虚空!虚空!虚空!
虚虚虚虚虚虚虚——空!
刹那间沈括心中再无片丝滞碍,但觉整个心神已可与这天地万物相接。
而坐下的马怀中的人人人人人人人,竟亦似在云雾中穿行。
在云雾中穿行的马已如龙人已如天界仙子。
而随着虎口关的愈来愈大两人一骑竟怪异之极的愈来愈小。
愈来愈小愈来愈小到最后竟缩至这宇宙间的一粒尘埃。
而这粒尘埃现下正如飞射向那愈来愈大的虎口之中。
沈括既惊且喜,更不知自己此刻是生是死,情不自禁地大叫一声:“雪儿,我们这是怎么啦?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语未毕,人马忽然下坠,只听“嗒嗒”有声,坐下马已然四蹄踏上实地,眼中情景又再恢复到现实中来。
而眼前,虎口关已然不复存在,早被撇在身后多时。
再回首,云山雾罩,却哪里还有吕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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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冲一刀劈出,人就已遁入虚无。
而他的刀已只有道。
数年来的忘情忘境之刀。
多年来的无心无意之道。
一刀出则天地云海变幻,世间事已尽如过眼云烟。
笑苍生何痴,叹沧海易换容颜易老。
唯将心地常自在,何妨一刀伴人行。
一刀劈出,他的人就已腾空掠起。
再现身时人已在千壁绝顶,云海之外。
收刀于背,转眼望向早已乘骑远去的沈括,脸上目中,均露出心满意足之态。
口中徐徐道:“沈括啊沈括,今日我藉着你对丹雪之爱,为你魔胎之内,种下一点道心,他日鱼化神龙,飞腾可期,我也就可以放心啦。”
然后再遥遥望向西面龙神谷方向,缓缓说道:“伯仲兄,恕小弟有负所托,非是吕冲存心擅做主张,只是目今局势有变,海外异族已行大举侵入。数年间,不止圣域,只怕这整片圣域大陆都要遭受兵火之厄,那时时局再非我等可以维持。若彼时圣域仍无一二杰出人才横空出世,力挽狂澜,我等尽遭灭顶矣。”
言罢,身形展动,白云聚散间,人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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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骑驰速渐缓,丹雪在沈括怀中重行偏过首来,一张脸笑颜如花,惊喜无限道:“沈郎啊,雪儿方才又做了一个梦哩。”
沈括长叹一声,道:“雪儿又岂知我此时仍在梦中呢?”
丹雪咯咯一笑,道:“好可怜的沈郎啊,是否一路之上被人杀来杀去,杀得提心吊胆地,就此吓成傻子了?”
沈括也自哈哈一笑,张臂将她着力揽在胸前,趁势就香腮上一吻,才行说道:“是啊,只是不知道一个被吓作傻子的夫君雪儿还要不要?不过好在这趟咱们又从鬼门关前逃出来了。”
一顿再道:“说来惭愧,适才那一刻为夫直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一瞬间眼前所见到异景却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
丹雪道:“想来必是吕冲前辈手下留情了,像他们这等见首不见尾的高人行事,咱们世俗凡人又怎能猜度得明白?”
沈括忽然坏笑道:“雪儿说得对极,咱们既是俗人,自然要行些世间俗事才是。”说着话一双魔爪已然上下其手,在丹雪身上极不规矩起来。
丹雪又羞又气,本想疾言厉色地斥责几句,哪料话到口边,却忽然尽化作“噗嗤”一笑,只得幽幽叹道:“唉,谁让雪儿这般命苦,遇上了你这个坏小子。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雪儿也只好将就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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