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伯骞在出声说话之前已经先来了一会儿。他和伯麟带了些订亲的彩礼,由几个下人装箱抬着,到前院正堂见过祺瑞沙龙之后,听沙莹说祺清不知为何独自在房中伤心流泪,谁也不见,当下便由伯麟继续陪着祺瑞沙龙说话,自个到后面来探望。
到得房前,先不进屋,侧耳细听一阵,果然闻得祺清隐隐抽泣之声传来,正自心下纳闷,又听得祺清对镜喃喃自语,方知是晓得了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消息。心道:“我本想瞒着她的,岂知她竟还是知道了,少不得待会儿还要再费一番心思。”
原来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所作所为,伯骞于圣师之役结束后一日就已收到情报,听得项飞云不但和云筝联手在灵镜谷中倚阵困住了魔姬巫后,更于圣师城下带领圣师八旗一举击退了魔域来犯大军,不禁又嫉又羡。及至后来,又闻得项飞云被一众圣师将领推举为圣师之主,和云筝当众订下三年婚约,更是勃然大怒。心道:好个项飞云,我身为圣域少君,没有我的允许竟敢私自篡夺圣师城主之位,我岂能让你和沈括的阴谋得逞?想到他们即将要来天圣城和自己作对,当下便极力说动伯麟邀约龙神谷其他高手分路截击,务求将项飞云和沈括一举扑杀于来都途中。
于此同时,伯骞对云筝亦更是愤恨如狂,心底暗道:云筝这个死妮子,三年前我和父亲两度亲去提亲,她竟对我着意羞辱,我只不过和那明心的丫环多说了几句话,她就故意拿架子装清高,连面都不予我见。如今竟然不知羞耻地当众和项飞云许婚,分明是没把我伯骞瞧在眼里。这些年来我碍着她父亲云若无之面,强自忍着,现下云若无既殁,我又有何顾忌?待此间山河擂台之事一了,看我怎么慢慢收拾她?
一想到项飞云和云筝,就情不自禁又想起了祺清,想到祺清在自己的精心设计下已然对己死心塌地,方才略解心中愤恨。暗自思量:项飞云在圣师城的消息早晚会传来,为防有变,须得进一步和祺清把婚期订下,同时劝哄她入住我君主府这才妥当。于是便有这几日和伯麟来沙府提亲之事。
这时伯骞在祺清门外计议已定,方才轻轻推门,扬声进屋。
祺清闻得伯骞轻唤,一时犹未回过神来,身子一震,仿似在梦中一般,口中呢喃道:“伯骞哥哥,真的是你吗?可知清儿现下正是左右两难呢。”话声未了,已感觉伯骞走近前来伸手拦住了自己肩头,只听伯骞那柔和的声音缓缓道:“是伯骞哥哥,清儿不须忧虑,伯骞哥哥既来了,什么烦恼也就没有了。”说着话,右手手掌自肩头轻轻抚上了祺清脸颊。
伯骞的右手动作是那样的温柔,在它的轻抚浅触下,祺清不由感到一阵迷醉,口中发出一声轻吟,身子软软靠在后面伯骞的身上,镜子里的秀眸也微微闭了起来,口中似在梦呓般地道:“呵,伯骞哥哥真好,伯骞哥哥不要停下来,尽情爱抚清儿吧,清儿现在尤其需要这样的感觉。”然后她就感到伯骞的手指已自颊侧移上了自己嘴唇,不由自主便樱唇微张,迎上他的手指。
“清儿不须烦恼,也没有什么好烦恼的,伯骞哥哥是真心喜欢你的,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伯骞的声音柔和得已似在唱歌。口中说话,手指不住在她唇上轻轻移动。
“是的,伯骞哥哥是真心爱清儿的,这点清儿十分清楚,可是对飞云来说,清儿终究是负了他呢。”祺清在他的抚摸下轻轻呻吟道。
“傻清儿,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爱情里永远没有谁负了谁,只有谁爱上谁,你难道不欢喜伯骞哥哥吗?”伯骞站在祺清身后,一边看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迷醉神情,一边继续说道。
“爱情里只有谁爱上谁,是啊,伯骞哥哥说得真好,如果我们都能管住自己的心,那还叫做爱情吗?伯骞哥哥,请用心欢喜清儿吧,清儿自然是十二分的欢喜伯骞哥哥的。”
“清儿,伯骞哥哥当然会用心欢喜清儿,不止如此,伯骞哥哥还要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地永远这样欢喜我的清儿呢。”
“呵,伯骞哥哥真会说话,字字些些都能说到清儿的心尖上去。伯骞哥哥,你知道吗,那晚清儿把身子给了你,就已经决定今后要做一辈子伯骞哥哥的妻子啦。”在伯骞的柔情抚摸下,祺清已越来越激动,口中忘情地说道。
“是真的吗,清儿,你真的不怪伯骞哥哥吗?”
“为什么要怪伯骞哥哥呢?清儿心疼伯骞哥哥还来不及呢?伯骞哥哥,你不知道,在咱们刚离开天狼谷的那几天里,你因伤痛圣君云师之殁感染风寒,发烧昏迷得十分厉害。整天整夜地说胡话,喊着什么‘必要手刃恶贼,为父君报仇!’‘圣域的君主之位是我的,绝不能让沈括那恶贼抢去!’还不停地说、说……”说到这里,祺清竟羞涩地说不下去了。
伯骞道:“不错,我虽不记得自己那时说过什么话,但我伯骞此生,必要手刃沈括这恶贼,为父亲报仇。对了,清儿,我那时还不停地说什么啦,为何清儿你的表情会如此古怪?”
祺清娇嗔道:“清儿之所以会如此,还不是因为伯骞哥哥你。”微微一顿,仿佛在回味当时的情景,眼中露出一种幸福憧憬的神采来,接着说下去道:“伯骞哥哥啊,你那时候好坏哩,你自己讲得那些疯话,人家怎可以说得出口呢?”
伯骞笑道:“清儿你这话说得可就实在冤枉伯骞哥哥啦,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伯骞哥哥那时是在昏迷之中啊。唉,那天在天狼谷地穴之中,我见到父亲被恶贼沈括和项飞云勾结魔域邪城高手所害,尸骨无存的惨状,当时就急痛攻心,再加上于天狼谷之役时身上所受的伤,是以一离开谷就病倒了。而途中又不慎感染风寒,更是连日高烧不退,若非有清儿你悉心照顾,一路陪伴,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呢。清儿,谢谢你啦,伯骞这一生能够遇上你,真是我的福气。”
祺清听他这样说,也自笑道:“呀,是啊,这须怨不得伯骞哥哥呢,清儿倒是把伯骞哥哥当时高烧昏迷这一层给忘了。伯骞哥哥,你不要总是谢清儿,你是咱们圣域的少主,能如此对待清儿,清儿就是为你死了也愿意。”
伯骞道:“好清儿,你若真觉得伯骞哥哥待你好,就快些告诉伯骞哥哥,那几日昏迷之中,伯骞哥哥到底对你说了些什么疯话,竟惹得咱们清儿如此害羞?”
祺清“嘤咛”一声,转身将脸掩在伯骞衣服之内,道:“伯骞哥哥,清儿可不可以不说呢,羞死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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