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氤氲,纱幔低垂,水晶壁熠熠闪光,几枝高脚宫灯燃着永生不灭的光焰。瑞香沉沉,静烟细细,四方厅室正中,安放着一座水晶打造的精致玉棺。四周琴棋书画,桌椅井然,妆镜台四时无尘,美鲜花八节常新。
这室中的一切令项飞云不觉看得呆了,正自发怔,忽被紫衣女子轻轻一推,只听她靠近问道:“喂,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项飞云道:“看情形似是个女子的陵寝,不过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谁能想得到在天狼谷的地穴之中竟然有着如许神奇的所在?”
紫衣女子“嘻嘻”一笑,忽地伸指在他额头一弹,娇笑道:“呆子就是呆子,寻常王室亲族之家,这种事情大所多有,何足为奇?”再道:“走,我们先过去看看那水晶棺内的女子漂不漂亮?”
说着起身就欲向前。项飞云急忙伸手拉住她手腕道:“小心!别要再掉进机关里去!”
那女子陡然回头,神色古怪地笑道:“什么时候也学会关心人家啦,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着话突然伸过头来,张口在他左侧颊上吻了一下。
项飞云又惊又怒,“腾”地一下脸就红了,急道:“你——”
那女子头一偏,咯咯笑道:“我怎么,说呀!”
不知怎地,项飞云却有点不敢去正视她,只道:“姑娘以后请不要再这样!”
那紫衣女子道:“我偏要再这样,你又能怎么样?你这人真奇怪,难道竟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项飞云脸更红了,道:“那是两回事,总之,我们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你不能这样子。”
那紫衣女子道:“哈,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魔姬碧晓音的唯一单传弟子,小魔女丽清纶。我做事还要管人家愿不愿意么?”
接着小脸忽地一沉,语气转厉,道:“再者在天狼谷地面之上,我已然对你说过,我此番救你并非出于好意,只不过是想日后亲手杀了你而已。既然你早晚都是要死,还管那么多干吗?”
项飞云道:“我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我和姑娘你无怨无仇,咱们从未见过面,为何你定要杀我?”
那女子本来笑意盈盈,一说到此事,竟变得眼神刻毒,充满仇恨,愤愤道:“你既是云若无的弟子,就该死!”
项飞云道:“姑娘你误会了,我虽然并不知道你为何会对云师他老人家如此仇恨,但我却并非云师的弟子。想我项飞云何德何能,哪有这等福分配做他老人家的弟子。”
紫衣女子听他说完,先是“呸呸呸”的一连几声,这才道:“也不害臊,你堂堂一个大男人家就知道胡乱拍马屁。做不成云若无的弟子很丢人么?他云若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过就是一个薄情无义之徒。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突然脸色一寒,一双娥眉紧蹙,明亮的眼睛狠狠盯着项飞云道:“差点被你骗了,好小子,竟敢在本小姐面前耍心眼。你若不是云若无的弟子,又如何身具‘灵镜诀’,还会使他的武功?”
项飞云道:“这个说来话长。”于是将蒙祺瑞授艺之事简略说了,最后道:“至于为什么会使云师的‘翻云手’,这个直到现在我也始终没想明白。”
那女子颜色略缓,道:“原来你的‘灵镜诀’是祺瑞传授的,也就是说你是云若无的徒孙了。那也一样,还是得一死!不但是你,就是那祺瑞也该死得很!”
项飞云只觉这女子毫不讲理,心中也不免有火,一挺胸道:“我是有心欲拜祺前辈为师,却也被他拒绝了。我话已至此,姑娘信与不信飞云自是无可奈何。但我项飞云绝非贪生怕死之徒,纵然我不是云师弟子,但既知他老人家和祺前辈都是好人,他日也绝不能对此事袖手不理。姑娘你现在要杀便杀,我绝不皱一皱眉头!”
他本以为这下定要惹得这自称“小魔女”的丽清纶大大发怒,岂知丽清纶听完之后,非但无丝毫怒意,反而“噗嗤”一笑,道:“好,这才有点男人样,不枉本姑娘喜欢。那就留你多活几日,等到哪一天我玩你玩得腻啦,或是本姑娘心情不好,再杀你也不迟。”
说完突然上前,伸手一摸他脸蛋,故意调笑道:“粉白滑嫩,竟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致,这样的好男人一下子杀了岂非可惜?还是暂且留下来服侍本小姐吧,寻常日子里,无聊时就是看着眼睛也舒服。”
其实项飞云虽也可算长得俊俏,但却更具英伟之姿,比之那些做面首的文弱小生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就是相较伯骞,也更多了几分飒爽气度。但这丽清纶此时似是故意激怒他看他生气,是以一味寻这些轻薄言语来调弄。
果然项飞云未听完已怒极,叱道:“士可杀不可辱!”一掌挥出,斜削她手臂。
丽清纶皓腕一翻,以左手拇指急点他手腕“内关穴”。项飞云变掌为拳,其势不歇,同时沉肩坠肘,竟妙至毫巅地避过了她小指一戳。
丽清纶不意他变招如此迅捷,娇笑一声:“好!”手指一收再展,呈兰花形拂出,一拂一捺,手上劲力疾吐,项飞云“蹬蹬蹬”一连后退三步,身子一晃,却并不跌倒。
小魔女丽清纶再是一惊,道:“‘吸星术’!你竟然懂得这吸星邪术,还说不是奸猾无赖的小子?不过你遇上了我丽清纶,任你手段通天,也难逃我的掌心。”
原来适才她手指一拂上项飞云手腕,竟立觉自身劲力外泄,不由一惊。但她既得魔姬亲传,岂是易与之辈?一觉不妙,即行以“幻魔”劲封住筋脉,一阻再放,猛力将项飞云反震出去。
她本以为项飞云在谷外力战受伤之后,此时已不堪一击。这一下只使上了三成劲力,料想最不济也要将之震得跌个筋斗。哪知项飞云身具异术,又兼资质过人,自己一击之下,他竟只是退了三步,却并未跌倒。当下心内也不由暗赞,嘴上却不以为然。
项飞云明知自己此刻就算完全没有受伤,也绝非这小魔女之敌,但她如此戏辱却势不能咽下这口气,愤然道:“丽姑娘说话请自重,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本不该与你动手,但若姑娘还是一再相戏,则项飞云今日就算一死,也势要周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