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梓怀每隔一日便推着板车去集市里卖飘香的泥窖叫花鸡,在柳明镇已是小有名气。只是叫花鸡制作过程确确是繁琐,每次需要用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来砌窖子,还要用上一天的时间等窖子干透,所以没办法每日都制作。
整个家只有杨梓怀一个人住,于是她索性将自己房间以外的地方改成了窖子,可眼下这只狐狸……杨梓怀撇头看了看它有点脏兮兮的毛,不忍地别过了头,虽脏了点,可也不能把它放到泥窖里去睡吧?只能勉为其难让它睡在自己的卧室地板里了。
总归也只是狐狸,何来清白一说。
这么想着,杨梓怀又吭哧吭哧将赤真拖入房中,手一撒,某狐狸便挺尸在地板上,杨梓怀想了又想,从旁边抽了一张破麻袋出来铺在地上,把狐狸滚到了麻袋上。
唔,这下可别说我没给你铺床单,我一向心善,也是仁至义尽了。
杨梓怀拍拍手,去窖子内重新砌窖子了。
天将将泛起青灰色时,睡的正香的杨梓怀床边,破麻袋上,白日里那只白色的狐狸周身忽的泛起一团白色光晕,且似有愈演愈烈之势,直至刺眼到看不清狐狸的形状。
光消散时,破麻袋上哪里还有什么狐狸,只余一名翩翩如仙满头银发的俊俏公子,神祗般的气质在昏暗老旧的房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好吧他确确是神仙。
只消细细看一眼,便能发现……赤真如银绸般的发丝上,有星星点点的尘斑,好不滑稽。
良久,赤真颤抖着手,捋了一把长发到面前,看清了上面的灰尘后手抖得更厉害了。再看看脚下踩的泛尘气的破麻袋……
赤真两指一并,唰地指向床上依旧在酣睡的某人,指尖慢慢聚集起仙力,气的咬牙切齿,眼中满满的怨念,甚至身上都不可遏制地散发出了一层看起来飘渺的仙气。
区区人类,竟敢如此对待本仙,管你什么一魂一魄不稳,待本仙将你三魂七魄全打散,连肉身都不留下,料天帝也不会将本仙如何。
……等一下。
赤真捏了个净身决将灰尘除了。
……不够干净,又捏了几个往自己身上各处撒,尤其在自己银发上撒多了几个,直到银发柔顺到晃动时都能反光,这才满意地收手。
然后,手复又指向床上将将翻了个身还嘟哝了一声的杨梓怀,再次聚集起仙力。
……再等一下。
赤真收回仙力,转身慢悠悠地走出房间,走到门口时略略回头,手指一划,地上的破麻袋瞬间化为齑粉。
微眯眼。唔,甚好。
赤真循着声音在窄小的房子中行走,每走几步便捏个净身决抛在自己身上,然后他来到了窖子前……的板车旁。
低眼凝视板车里咕咕叫,伸着脖子啄同伴的鸡仔们,赤真心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想法。
它们看起来……很好吃。唔……只是身上都是毛,气味也不甚喜人,只怕味道不若在青丘时烹好的鸡肉那般美味。
赤真皱了剑眉,略嫌弃,不吃。
忽而听见房内有声响,赤真瞬间化光飞回了杨梓怀的卧室,在地上铺了一层狐毛毯子并将它化作破麻袋的样子,这才变回狐狸原身躺了回去,细长的眼睛在眼角处微微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