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太阳仅有的余晖像一根根被迅速收回的丝线,扯走了光明,余下密林中不见五指的幽暗。
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却在这样的时候还流连在层层重重的山中,眼见着太阳一点点没入山谷,黑暗也一点一点淹没来时的路,她眼中也越来越不安。
红菱此时腿真的走乏了,只恨不得这一双脚不是自己的才好,走到这里终于撑不住,全身一瘫便随便找了棵树靠着躺下。
“早知道就不追着那只天杀的倒霉的狐狸玩了,现在迷路了可怎么办才好?”她焦躁而绝望地瞪着眼前地树林子,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追着那只狐狸进了后山,结果追着追着,不但狐狸不见了,她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愁眉苦脸地支着下巴,仰望着渐黑的天空,一声长叹。
也幸亏她不是真只有十岁的小女孩,二十八岁的人了,知道哭是解决不了的问题的,现在只得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摸黑回去,太不现实了。这后山什么凶猛野兽都有,一到晚上,吃人的不吃人的都跑出来,碰着一个死一个,当然,死的那个是她罢了。
在原地呆着那也是等死,幸好这里是森林外围,乘着天未全黑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住上一宿应该是可行的。
红菱握紧小木剑,拍拍身上的灰,壮着胆子,向前探路。
她的办法很蠢,走一步看一步,找到地方再说,找不到就爬树上过一夜,至少以前看的古装电视剧,大侠们睡树上是常见的。
她就在这密林中踽踽独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再抬头,天已是全黑。在这深林的夜色中,她心中终于开始感到真切的可怕,风刮树叶的沙沙声,鸟兽活动踩过地面的吱嘎声,还和着阵阵起伏的虫鸣,白天无法感知的世界在夜晚尤其显得神秘诡异起来。
忽然,前方的数十米远的松树下依稀传来一阵微弱的喘息,不,不只是喘息,还有挣扎对峙的低鸣。
“吱吱….吱吱……..”
红菱想道:该不会是什么猛兽吧,听声音倒像今天下午那只臭狐狸,我该不该过去看看?转念一想,万一自己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她这时心情犹豫。可是,就像有的时候,人明明知道有的事做了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还是忍不住去做,有时候是因为好奇,有时候为了刺激,有时候则更多的是出自一种未知力量的驱使。
她踮着小步,走进了几米,直至走到那棵老松树斜前方几米的树下背靠着树干才小心翼翼探出头。
嘿!还真是那只狐狸!
不过它现在的情形可不太妙,雪白的狐狸毛依旧雪白,只是这白上浸染了一道道触目的鲜红,再看它的两只前爪抓紧了地面,前半身向下匍匐,下半shen则耸起,如绷紧的弹簧,全身的毛炸开,龇牙咧嘴,一副蓄势待攻的样子。
狐狸如此气势汹汹加些许狼狈,皆是因为与它相持着的正是一条高大凶猛的黑狼,这条狼的身形明显比狐狸要大一倍不止,龇在外面的尖牙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两排锯齿看得人心发寒,与那只受伤的狐狸相比它显得自在得多,皮毛完好,气定神闲。它冷静而耐心地用尖锐的爪子来回抓划着地面,好像一个猎人看着已入陷阱等待收割的猎物。
红菱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场面看,吓得心里扑通扑通跳———这里竟然有狼?狼的鼻子这么灵会不会已经发现她了?如果自己的气息被发觉,又会不会是下一个猎物?
可是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让她想,只在一瞬之间,那只狼便厌倦了对峙恐吓的游戏,猛然扑向狐狸,狐狸也不甘示弱的亮出爪牙,与它抱团撕咬起来,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在生与死的搏斗间显得如此残酷而激烈。
红菱被这血腥的场面震地瞠目结舌,接着又咬牙,作出了一个在她看来有些赌博性质的决定。
她悄悄潜伏过去,万幸搏斗厮杀中的野兽们无暇察觉她,察觉了也顾及不了。
就是这一秒!
她扑上前,将一直绑在小腿上用以护身的匕首抽出,朝正背对她晃动的狼颈狠狠一刺,噗,鲜血立时喷溅她一脸,正中要害!
黑狼一声哀嚎,凄厉声响彻山谷,很快,它痛苦地翻倒在地,而狐狸狡猾的抓住时机,狠狠咬住它颈部,任黑狼滚来滚去绝不松口,黑狼哀嚎着挣扎着,可鲜血却涌出的更多,在地上如同一片不断扩大渲染的乌云。渐渐地,只觉得时间像过了好几个世纪,那黑狼才在狐狸的牙下颤了颤身子,无力而僵硬地倒下。
红菱软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她手中还紧握着染血的匕首,刚才那一击仿佛使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与力量,留下的只有茫然和惊慌。
狐狸死里逃生,却也不忘了红菱的恩情,刚一放下狼尸便摇晃着跑到红菱身边,讨好地舔着她低垂的左手背,这种湿湿热热的感觉让红菱终于才回过神来。
她看着这只正竭力讨好她的狐狸,喃喃道:“我怕真是欠了你的,下午追着你跑出来,把路丢了。晚上又遇见你,就差点把命丢了。上帝啊,我还杀狼……天知道以前,我还只杀过鸡和鱼……”
这狐狸通人性,听了此话,只眨着水汪汪的圆眼珠直勾勾地看她,红菱本就喜欢毛茸茸大眼睛的动物,这一眼看去,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羽毛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抱起狐狸,抚mo它头上茸茸软软的毛,顿觉爱不释手。
“我既然救了你,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唔……我记得过去看《聊斋》,里面的狐狸精对恩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按照惯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了,你也要记得我是你恩重如山的恩人,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同意就摇尾巴,反对无效。”红菱笑嘻嘻地看着怀里的狐狸,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它能听懂她的话。
狐狸歪着脑袋,眨巴了几眼,似乎在思考着问题。几秒后,一条蓬松雪白的尾巴乖乖竖了起来,在空中晃了几下。
红菱咯咯地拍拍它脑袋,道:“你还真能听懂?你真聪明啊!看你白的和片云似的,以后你就叫云朵,跟我姓,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要姓郝,叫郝云朵!”
狐狸不知不满拍头这个动作还是不满郝云朵这个名字,使劲挣扎了两下,可是红菱抱得紧,一时竟挣脱不开,只得垂着头,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来表示抗议。
红菱可不管,眯着眼就叫:“云朵,郝云朵!”一时极其高兴竟忘了此时自己还处在一个未知的森林,不远处还躺着一只森林狼的尸体。
她也忘了,一时的危险貌似已经过去,可更大的危机往往却紧随其后。
(发现N天没更,收藏还小涨几点,愧疚了一番。于是半夜三点爬起更一章,对不起,我错了......把不定期更新改掉,决定定期更新了。具体内容请见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