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尚远,无法看清旗帜上的图案,但透过迷朦雾气,艾德勒依旧瞧得出那是红色旌旗,中间暗色一点只可能是艾琳家族的红色森林赤狐。一会儿,待亲眼目睹之后,艾德勒勒住马缰,她总算没有来得太迟。
“小姐,他们正等着我们过去呢,”普特郎道,“如我父亲所说的。”
“那我们就别让他们再等下去吧,普特郎。”柯万轻踢马刺,快步朝前奔去,艾德勒策马与之并肩而行。
基拉和他的表弟威尔杰副将跟在后面,率领着为数将近一千五百名轻骑兵:其中包括五十来来位骑士和三倍以上数目的侍从,三百名或持枪或佩剑的骑马战士与自由骑手,其余则是配备弓箭、长矛、长枪和三叉戟的轻骑兵。
看到母亲连东边也派出了斥候,艾德勒并不感到意外,有着北境之狐之称的母亲,一向都是深谋远虑。狼之子亚德里安出现时在南方,但母亲一向谨慎行事。母亲作为权谋大师,让她去领军出征,她是不太敢相信的。此刻,她非常为母亲,也为赤狐城担心害怕,但她不能否认心里对于母亲,她是感到骄傲的。
艾琳家的骑马斥候看见了自家的旗帜——奔跑在森林里的红色狐狸,便热情地招呼他们。他们被领到一处干燥、可供扎营的高地,基拉命令军队停在那里,升起营火,照料马匹。他的表弟威尔杰则陪伴艾德勒和她护卫柯万,代表埃锐文元帅去向驻扎在外的领军希维尔·艾琳致意。
马蹄下的土地湿软不堪,随着踩踏缓缓下陷。他们行经煤烟袅袅的营火,一排排的战马,满载硬面包和咸牛肉的货车。在一个地势较高的裸岩上,他们经过了一座用厚重帆布搭建而成的领主帐篷。艾德勒认出西西弗家族的旗帜,褐红色老树扎根在暗橙色土地上。
稍远处,透过雾气,她瞥见了红森林的高墙塔楼……或者应该说,高墙塔楼的遗迹。一块块大如农舍的黑色玄武岩四处倾颓,活像小孩的积木,半沉进湿软的沼地泥泞。而由它们所筑成的、曾与雪熊城等高的城墙,已完全消失;木造的堡楼更在千年前便已腐烂蛀蚀,如今连半根木头都不剩,再也看不出辉煌一时的痕迹。艾琳家族先祖所建筑的雄伟城堡只剩三座……而家族史却说古时曾有三十九座。
一些城堡看来还算完整,左右两边甚至还有几尺城墙。三座城堡均爬满青苔,有棵树从城堡北面石墙缝隙间长出,盘根错节,表面覆盖着幽灵般苍白的坏死树皮。
“这些城堡,”看到眼前的景象,威尔杰不禁吃了一惊,“这就是红森林?这不过是个——”
“这是艾琳家族的圣地。”艾德勒接口道:“我知道这里看起来很不起眼,我初次见到时也这么想,但母亲向我说过,马丁家族有天险——多伦堡,爱丽丝家族有人和——雪熊城,而我们艾琳家族则有地利——红森林。残存的三城堡从三个方面控制路面,任何敌人都必须从他们中间通过,因为其他地方的沼泽充满流沙和陷坑,毒蛇肆虐其间,无法穿越。而若要攻打其中一塔,军队必须涉过深至腰部的黑色泥泞,跨越蜥蜴出没的护城河,再登上长满青苔、滑溜异常的城墙,同时从头到尾都暴露在箭塔上弓箭手的箭雨之下。”她故作严峻地朝威尔杰一笑,“入夜之后,据说这里会更加可怕。”
威尔杰笑道:“记得提醒我别在此逗留太久。我上次照镜子时,看到自己还是个南方人哪。”
三座城堡均竖起了旗帜。左边城堡上的是西西弗家族的红树旗,飘扬于赤狐旗帜下;右边的城堡上则是飘着艾琳家族下属大量封臣的旗帜;中间的城堡仅有艾琳家族的旗帜,希维尔当是选该处作为指挥部。于是艾德勒朝那里走去,威尔杰和柯万跟在后面,他们的坐骑缓缓走过铺于黑绿泥泞上的木板桥。
她在一个通风的大厅找到姐姐。此时,她的身边围绕着母亲的封臣,黑火炉里烧着燃煤,她坐在一张巨大的石桌前,面前堆满地图和各式纸张,正聚精会神地与和封臣们讨论战略。她起初没注意到她……是她姐姐从小养大的赤狐先发现了。那头颜色鲜艳的大狐狸原本优雅地趴在火炉边,艾德勒刚进门,它便抬起头,红色的眸子与她四目相交。封臣们纷纷安静下来,希维尔察觉到突来的静默,也抬起头。“妹妹?”她的声音充满感情。
赤狐起身,轻步穿过大厅,走到她身边。很少有人见过这么大的狐狸。“你变高了好多。”她对希维尔说,赤练则嗅嗅她的手。
“是啊。”她的头发比以前更红。
“我挺喜欢你这样子,”艾德勒温柔地摸摸狐头,“你看起来很像我母亲了。”赤练玩闹似地咬咬她的手指,然后快步跑回火边。
西斯维·西西弗率先追随赤狐穿过房间向她致意,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将额头按上她的手。“艾德勒小姐,”他说,“您依旧如此美丽,在当今的动乱时刻,见到您真是令人宽心。”其他封臣也陆续上前致意。
“我也没想到会来这里,”艾德勒道,“我在绿心河与蛮人交战后,基拉大人告诉我狼之子已赶赴赤狐城,我才临时赶来。你们应该都不认识,这是他的表弟,威尔杰副将。”威尔杰走上前来,向众人弯腰行礼。“这是我的护卫柯万·朱丽叶,他离开了父亲,前来协助我。”
“威尔杰大人,”希维尔说,“感谢你加入我们,我们正需要像你这般勇武的人,另外我也很高兴得到你的哥哥基拉的协助。妹妹,埃锐文元帅可有同你一道归来?我很想念他。”
“埃锐文元帅自绿心河往北去了,我己被他任命为援军代理统帅,守护赤狐城,直到他们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