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摆手道:“嘉国夫人不必多说,若是皇后殿下担心此举有损陛下仁德,那这个骂名,我来担。”
思卿很想回敬一句您还成为社稷献身大义凛然了?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若和江枫一唱一和,难保端王不会疑心。
江枫冷声道:“闹了半天,原来是因为端王爷您不信任有司鉴别定藩探子的能力?”
端王不答话,江枫复道:“妾在刑部数年,不曾想过原来部里从未得到左右宗正的信任,好,好,好极!我已辞去部务,只好为杨大司寇寒心罢了!”
端王听了道:“定藩眼线若遍及帝京,后果不堪设想,此事容不得丝毫马虎。”
“前方和定藩开战,后方王爷您连六部都不敢信任了,妾斗胆问一句,这仗怎么打?前方还没打赢,后方先败了!”
“嘉国夫人慎言!”
江枫趁势忽然问:“王爷您不会是怀疑我们杨大司寇暗中已经附逆了吧?”
“当然不是!”端王连忙道,“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江枫复问。
思卿见端王目光散乱,心知火候差不多了,再逼端王,只恐适得其反,于是看了看江枫。
江枫后退一步,思卿淡淡道:“端王爷,您不松口,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唱反调吧?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要端王您松口,我就上表辞中宫位,绝不食言。您能为了陛下背上骂名,我也能为陛下不再留恋中宫之位。端王爷将来建功立业,有大把机会。我深居禁中,机会难得。怎么,端王爷不愿意成全?”
端王道:“皇后殿下,您……”
“您是怀疑我绑了老十一吧?”思卿转头冷笑,“怀疑我绑了老十一,然后带着嘉国夫人装幌子,装模作样地跑来威胁您?”
江枫故意问:“十一爷怎么了?”
思卿故意答:“被人绑了,京卫都在找人呢。”
端王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臣亦不敢隐瞒,之前臣确实怀疑过殿下,但是……”他从怀里取出一张草纸递给思卿,“今日臣府上收到了这个,上面说,如果臣就平郡王之事松口放人,他们就会杀了犬子。”
思卿接过一看,“这么乱,左手写的?”看完递给江枫,“以什么方式给您的?”
“冷箭,”端王道,“若殿下绑了犬子,自然不会威胁臣说若是放人就杀了犬子,肯定会说若是不放人会杀了犬子,所以,这件事定然与殿下无关。”
江枫看了还给端王道:“两种可能,其一,平郡王的人怕您松口,绑了十一爷威胁您。其二,定藩的人绑了十一爷,为的就是叫您坚持杀人,好借势向朝廷泼污。”
端王垂首道:“第二种可能性大些。”
江枫急道:“那此事该如何了局,端王爷心里还不明白吗?若是把人都杀了,就是中了定藩奸计!”
“若是现在放人老十一就没命了,”思卿忽然道,“找到老十一之前,不能放人。”
端王不意思卿这样讲,于是长揖道:“多谢殿下体谅。”
思卿心道先别谢我,开口就道:“找到老十一之前,平郡王抓回帝京的人不能放也不能杀,不妨让刑书杨万泉借此时先行甄别,我们要尽快找老十一的下落。”言下之意,等找到端王世子后,杨万泉甄别好了平郡王所捉之人,就直接放人。
端王被思卿的话套住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道:“眼下毫无线索。”
“今早我已经让程瀛洲也去查老十一的事了,”思卿道,“王爷若有事,找程瀛洲也成,他到底比唐鹏精细。”
端王道:“多谢殿下。”
“既然找老十一的事情不好张扬,端王府、京卫,还有本宫和贵太妃之间需要一个居中联络之人,”思卿道,“王爷,王妃,你们看嘉国夫人如何?”
端王心中飞速盘算,自打沈浣画去世,嘉国府和中宫走得不算近。沈江东出事的时候,中宫没有多说话,也没有挽留嘉国夫人在京。如今中宫更是疑似蚕食了沈江东手中的京卫,未来嘉国府与中宫说不定势成水火。江枫当年在刑部颇有声名,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道:“如此,有劳嘉国夫人。”
江枫道:“王爷不必客气。外子出事后,嘉国府多赖王爷维护,妾愿助王爷找到十一爷,以谢王爷维护之恩。”
思卿和江枫又安慰了端王妃几句,二人便辞了端王出来,登车离开了端王府。
“这么顺利?”江枫心有余悸,“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思卿道:“虽然不是亲生的,他还真疼老十一。若不是他方寸已乱,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达到目的。”
“我觉得端王妃有些不对劲。”江枫道。
思卿道:“她和端王一直这样。”
江枫忽然问:“殿下,您帮端王找十一爷不行么?”
思卿摇头道:“我和端王失和已久,我再怎么作态,他也不会领我的情,但是你不同。你要让他领你这个情,来日沈大哥回京,才好有说话的余地。”
江枫道:“暗中绑票,找人只怕得武老伯帮忙。”
“我先前已经和武老伯说了,”思卿道,“我还担心我和武老伯联络起来不方便,现在你回来了,正好交托给你。”
江枫叹道:“我先回府看看,然后就去见武老伯。当年我不告而别,害武老伯替我担心,我真是……”
“你回来了,他比什么都高兴,”思卿轻声道,“还有一件事,陈南飞的事我一直在查,却始终毫无线索。我一直派人盯着藏春楼和去了泰州的何适之,等此事一了,咱们再谈陈南飞之事。我不知道老十一的事会不会和陈南飞有牵扯,但是你自己要多小心。”
江枫忽然道:“他既想报仇,却这么久不出现,肯定很怕死,不会轻易出手,殿下放心就是。他的事,我还是先瞒着武老伯罢。”
思卿颔首,“等我们有了线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