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能明白她此时是怎样也控制不了自己,颜尔是她唯一一个陪嫁的丫鬟,可在那场大火中为了救她,她将自己推了出去,她说,小姐,活下去。她最后那抹笑她一直不曾忘过。
颜尔看着姬以在贵妃椅上缩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着急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安抚,“小姐,你别哭了,是颜尔不好,颜尔给小姐做小姐最爱的冰花糕。”
“颜尔……颜尔,我没事。”姬以伸出手扯着颜尔的衣袖,红着眼,微微偏着头看着她。
颜尔皱了皱秀眉,也没多问,伸手将姬以从贵妃椅上托起来。
“哎呀呀,我就说,小姐就不听我的话,这好不容易不发热了,这下又开始发热了,快快,小姐,回房间,我去请李大夫来,完了完了,这下可要被太夫人骂死。”一张叨叨的小嘴又开始不停的动。
姬以觉得全身发软,依靠在颜尔身上慢慢站起来,心里越觉得不对劲,像是不经意的问:“颜尔,我这是怎么了?”
颜尔偏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姬以,随后又半开玩笑地说:“小姐当真是被热糊涂了,这不本来身子就不好,前几天还要去看荷花盛开,这荷花可是见着了,回府就开始身子发热,染了风寒,昨日刚刚退了热,现在……”
她是记得十四岁那年,清晨时分,带着颜尔偷偷出府,看荷花盛开的瞬间,那种“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的美,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十四岁那年……
这样的事可能吗?
姬以被扶进房,又被颜尔扶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忙活的又交代周围的小丫鬟,请大夫,拿铜捂子。
“颜尔,我想见祖母。”姬以拦下忙得不可开交的颜尔。
“好,我让人请太夫人过来。”颜尔放了两个铜捂子进来,又让姬以抱了一个。
姬以靠坐着,闭着眼想着她睁眼后看见的事,老天也为她感到悲哀才让她重新活过,秦卫立……她说过,如有来世,她一定不会放过那群贱人。姬以狠狠抓着铜捂子,指甲已经扭曲弯曲,她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我家以儿又怎么了?”
姬以听见一个老年女声一下放松下来,睁开眼看着门口,人还未到,声音先传进来。
门被推开,两个穿着蓝色衣裙的丫鬟扶着一个杵着拐杖精神抖擞的老人走进来。
“来来,让祖母看看,我家以儿怎么了?”老人几步上前,坐在床边,“谁欺负姬家宝贝了,怎么眼睛都是红红的?”
姬以猛地扑到老人怀里,软软的声音带着浓浓地鼻音,“祖母……”
姬老太也感觉到了姬以的不对劲,看向一旁站着的颜尔,颜尔皱着眉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祖母不是在这嘛,肯定是颜尔没照顾好我的宝贝,祖母等会罚她,不哭不哭。”姬老太安慰的轻轻拍着姬以的背,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
姬以“噗嗤”一下笑出声,还挂着眼泪,抬起头可能面前的人,“祖母才不舍得罚颜尔。”
姬老太捏了捏红着的秀气的鼻子,“不是祖母舍不得,是你不舍得。”
“就是啊小姐,前几天你风寒严重,太夫人还罚颜尔扫院子。”颜尔嘟着嘴不满的说。
姬老太瞪了一眼满口抱怨的颜尔,姬以笑起来,一旁的丫鬟都捂着嘴笑起来。
“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屋子的欢乐,门边的丫鬟开了门,外面的燥热一下涌进房间,房里的冷气扩散开,关上门,金步摇叮铛作响,一个长相秀丽的女子慢慢走进来。
女子一双杏眼,饱含着一汪泪泉,让女子看上去娇弱,眉毛倒不似平常女子那般细长,浓密了些,又让人觉得这女子天生带上了英气,唇上点上了胭脂红,不浓不淡。
姬初然看见坐在床边的姬老太,适当的施了个礼,“祖母。”
姬老太敷衍地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
姬初然看着姬以,笑了笑,“听去请李大夫的丫鬟说妹妹又发热了所以来看看。”
颜尔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做别的事。
“劳烦姐姐挂念了,只是有点发热,没什么大碍。”说完话,姬以脸上就出现了倦意。
姬老太瞧见,帮姬以拢了拢被子,说道:“当初就是你怕热才让你爹在外面寻来白玉床,我看你这身子一天比一天弱,现在看来怕是这床惹的,差人给你换张床。”
“祖母,你是要热死以儿吗?”
“知道你怕热,等李大夫来看看了再决定,祖母老了,这身子也不顶用了。”姬老太站起身,两个跟来的丫鬟马上上前搀着,颜尔也放下手上的事,走过来,“李大夫给小姐看了,差人给我说说。”
“是。”颜尔乖巧地回答。
“你也走吧,让以儿好好休息。”这话是姬老太对站在那的姬初然说的。
“是。”
“祖母您好好休息,等以儿好了,就去给您老请安。”
“好。”
“妹妹也好生休息,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劳姐姐挂念。”
姬初然跟着姬老太走出去。颜尔站在床边,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姬以缩下身子,背对着她,颜尔见姬以不理她,忍不住开口,“小姐,你不要太善良,对初然姑娘那么好。”
善良?她还有吗?人善被人欺,今生,她不让任何一个伤她,伤她在乎的人,而她要废掉前世负她的人,她要向那些人讨回来她的东西,宁负天下人,也不要天下人负我。
“为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也这样说过,而且,你好像很讨厌姐姐。”姬以转过身子,看着她。
“小姐你别问这么多,反正你别太相信初然姑娘。”颜尔烦躁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孩子的性格暴露出来。
姬以搭上颜尔的手,轻声地说:“颜尔,今生我姬以一定护你。”
“小姐你在说什么傻话。”颜尔笑起来,鼻子却不自然的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