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和裕王照着令月的交代,在她身边点上了四十九盏灯。皇太子不放心就此离开,真想等三天后,确定令月平安无事时,再去地心取神柱,无奈时间非常急迫,若再迟几天,八卦山又会发大地震的。
裕王对他说道:“你放心去取神柱,月儿我会守护好的。”
听见裕王管令月叫“月儿”,皇太子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惊讶。他看着被灯火环绕的令月,突然想起了去年在火潭山,自己是怎样不顾她的恐惧狠心离她而去的场景。
裕王又对皇太子说道:“你只管放心,快走吧。”他嘴上在说,眼睛却一刻也未离开令月。
皇太子还是挪不开脚。
“快去!“裕王又催了他一次。
皇太子又紧张地望了令月一眼,这才匆匆地走了。
皇太子领着为数不多的人,带着玉弓和穿云箭,穿上蛇皮马褂,下地府去了。冥王好像预先就知道皇太子会再来地府似的,老早就出了森罗殿来迎接他,皇太子还未说明来意,冥王就说:“请。”将皇太子这一干人引到了那人面狮身妖怪的所在。
你看那只面目狰狞的妖怪,守在神柱旁张牙舞爪,令人望而却步。皇太子屏气拉弓,一箭命中了那只眼睛,立刻就将妖怪制伏了,而那箭,那弓,在射中妖怪的眼睛后,就变作了白光,消逝不见了。
皇太子命士兵们去搬神柱,又转身对冥王道:“搅扰了。”
“殿下言重了,本该是我谢殿下才对,那东西留在我冥府,吃了我不少的鬼吏,我也不安生,多亏殿下将它除掉了。”
“尊者既这么说,我也不多礼了,有一事,还得请教尊者。”
“请说。”
“江素月,如今在何处?”
冥王表情为难,说道:“她不属我管的,何况殿下心中早也有了答案,又何须再为难我。”
“但是我不确定,还请冥王为我点明。”皇太子一步也不肯退。
冥王考虑了一回,说:“这件事本来我不敢说的,因为怕她会责备,不过现在告诉你,应该已无妨了。殿下你前世乃是天上的少君,而江素月则是月宫主娘娘下界转世的,月宫主娘娘复姓顾菟,尊名我不敢擅称,殿下也应该晓得她在何处了吧。”
虽然心中已有了这种猜测,但在听见冥王说令月就是素月时,皇太子竟像是被雷轰了一下似的,四肢僵硬,傻在了原地,脑里一片白茫,心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猛地清醒了过来,拔腿就要回地面,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无奈只得折回来,对冥王道:“还有一事相求,劳尊者让我去看一眼我大皇兄。”
“令皇兄已经投胎去了。”
“米山被鸡嗛尽了?”皇太子惊讶地问,那米山有百丈高,那两只鸡却只有拳头大,不可能这么快就将米嗛完的。
“不是鸡将米嗛尽,而是月宫主娘娘,这么说也不对,不再是月宫主了,……”冥王把话说得不三不四。
“什么?”皇太子听的糊里糊涂。
“顾菟娘娘她为了再下界找你,已将月庭让了出来,就不再是月宫之主了,前些时候,她回天庭为令皇兄的事向天帝求情,亵du神灵乃是大罪,哪能轻饶,但因顾菟娘娘苦苦哀求,天帝同时也看在殿下你的份上,所以最后就赦了他的罪,让他提前解脱。”
皇太子想大概是前些日子在东海时,他为那些龙向令月求情,让她知道了自己对大皇兄的挂念,所以她才会特意回天庭去为大皇兄求情的吧。
冥王又说道:“你不也见过他了。”
“什么?”皇太子不解问。
“你大皇兄前几日投胎了,如今是沐承范和钊池荪的儿子。”
皇太子听见这话十分惊奇,难怪他会觉得沐承范的儿子面善。皇太子对冥王谢道:“多谢尊者告诉我这些事,就此别过。”
“且慢,”冥王连忙让皇太子留步,“我知道殿下你现在归心似箭,但为天下苍生,还请暂且停留一下,听我再说几句话。”
“是什么事?请尊者指教。”
冥王这时也不再说什么“指教不敢当”的屁话了,直奔主题道:“此事关系八卦山,前一次殿下来我冥府时,我曾告诉过殿下那八卦山的来历,殿下可还记得?”
“我记得。”
“你们把五根神柱立在八卦山旁,只能将八卦山镇住,但……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直白,我……”冥王吞吞吐吐,大概是在脑里整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八卦山里的鬼门其实是那位冥王大人的心脏,此门能接通阴阳两界,千年前,鬼门曾经大开,致使阴间鬼魅逃出地府,祸害人间,后来百名勇士用他们的精魂将鬼门堵住了,才结束了这场人魅之战。”
“关闭鬼门的不是高祖皇帝吗?”皇太子打断问。
“恕我无礼,有些话我实在不能说得太清楚,我想告诉殿下的是,八卦山苏醒之时,那百条精魂也醒了,他们,他们愤愤不平,不愿再将鬼门守下去了,只怕再过不久,鬼门又会重新打开。”
“那我到时该怎么做才能将鬼门关上。”皇太子问。
“解铃还须系铃人。”
“系铃人?那百名勇士的精魂?”
冥王摇了摇头,说:“那八卦山本就不该出现在世上。”
“那个活了五千岁的蕊珠是系铃人?”皇太子又猜。
冥王点了点头,说:“我也只能将话说到这里了,殿下你请回。”
冥王不愿再吐露其它信息,皇太子当下也只能和士兵们带神柱回地面。
取地心的这根神柱只费了一天的时间,皇太子回来的时候,还要再过两天,令月才能醒过来。
“还剩下几天就到了发地震的期限了,你带这两根神柱赶去八卦山,月儿,请让我来守护吧。”皇太子对裕王如此说,他也没告诉裕王令月就是素月的事,因为他看得出,裕王早就知道了。
“我实在不愿意。”裕王说。
“我知道我这样要求对你是过分了,但……”
“但我答应。”裕王又接着说到,“我说过的,‘其他的事我听你’,不过我这次之所以会答应,主要还是为了月儿。‘愿如双黄鹄,羽颓难相随。愿如影追身,月坠影难成(这句话是素月跳悬崖前交代玄武转达给皇太子的话)。’她想追随的人是你,醒来时想最先看见的人也是你,所以应该由你留下来。”裕王很清楚地分析说,“你要明白,我不和你争,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月儿,所以你不用感激我。”
皇太子嘴上果然不说谢,但心里很领裕王这份情。
裕王立刻带两根神柱出发去八卦山。
青龙白虎留下来陪皇太子守四十九盏等。
两天后,令月醒了。
皇太子发现,她有了一些变化,之前的令月就如一颗明珠,光彩四射,那光乃是凌人之光,而如今她仍然是一颗明珠,只是这光却变柔和了。
“对不起,还有,我爱你。”这是令月睁开眼时,皇太子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于是令月就知道他已知晓了自己就是素月的事,她埋怨道:“你真的好过分,别人都能察觉到的事,你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我不是那么爱你的话,我也早会发觉的。因为迷恋月,所以只顾着低头看地上的月光,所以才未能发现头顶上的明月,”皇太子握住她的手,“原谅我,原谅我这么爱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抬头的?”令月问。
皇太子于是将自己最初的察觉及在地府向冥王求证的事都告诉了令月。
令月知道是冥王告诉皇太子,便轻轻说了声:“大胆。”
皇太子连忙说道:“他怕你会责备他,所以也是考虑了很久,才敢告诉我的。”
“那家伙的原话是怎么说的?”令月问。
皇太子只得将冥王的原话向令月转述了一遍:“他说:‘这件事本来我不敢说的,因为怕她会责备,不过现在告诉你,应该已无妨了……’”
“真放肆!”
“怎么了?”皇太子抚mo着她的手问到。
“我之前头上戴的玉簪子实际上是根捣药杵,那是我的法器,也是我法力的来源。”
“糟了,你那法器已变作白光消失了。”
“你不用急,我早知道会是这样子的。如今捣药杵消失了,我也就没了仙法,所以冥王不怕我会责备他了,才敢胆大妄为告诉你那件事。”令月淡淡地说,刚才的生气只是瞬间的事。是啊,她现在哪还会在意这些。
难怪明珠的光芒不再刺目了,原来是因为她失去了法力。皇太子知道她为了自己,竟连失去法力也无所谓,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深情地看着令月,将她拥入怀中。令月头靠着他的胸膛,察觉到他衣服里夹着东西,令月立刻就想到是采萍绣的那个荷包,便一把将皇太子推开,起身要走,皇太子连忙伸手拉住她,令月一下子就坐到了皇太子腿上,她像水蛇一样在皇太子怀里扭动不止,皇太子索性强行抱着她躺了下去,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子下,热烈而果断地吻她的唇,手在她身上游回,抚mo她,最后,他的鼻尖滑过她的锁骨,将脸埋在她的胸脯。令月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呼吸急促,皇太子显然察觉了这一情况,他伸手摸了摸令月的脸颊,果然发现她的脸烫得像火烧似的,于是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得迷人的唇角都翘了起来。令月轻轻推开他,坐了起来,埋头整理自己衣服。
“我说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你生气,又不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什么,这样让我很难取悦你。”
“你不也总能猜到。”令月小声嘟囔。
皇太子叹了一声,问:“要我再猜一次?”接着徐徐说道:“帮我把衣服解开。”
令月仍难为情地低着头,皇太子捉着她的手去解自己衣领,令月又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侧过身子去了,皇太子便自己将衣服解了开,动作利索的将那个荷包解了下来,递与令月瞧道:“看看里面的是什么?”
令月耐不住好奇,接过荷包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一绺青丝。令月流下了泪,皇太子捧着她的脸,将泪水舔了,他柔软的舌头让令月不住颤抖,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说:“我现在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了,钊国的太子,请你守护我吧。”
“我会尽我一切能力。”皇太子郑重承诺,又说道:“早就答应过你要当你的灯,你的火,为你指引方向,但实际上却是你在为我发光照亮。”
“不是这样的。”令月的声音很轻很软,“我多年只身在三生窟里修炼,因为孤独,所以学会了自私,从不稀罕别人的付出,也不屑于为别人付出,是因为你毫无保留地爱我,你的爱已超过了我心里的容量,所以我才有多出来的爱来回报你,为你发光照亮。”
“你回报我的,早超过了我所给的。”
“并没有,我只是尽我所能地爱你,正如你爱我的那样。”
“没有一百分的一个人,只有五十分的两个人。所以月宫里每两个重量相同的泥娃娃,才能凑成一对,是吧?”
“是。谢谢你让我的生命有了重量。”
两人久久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