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出城呢”
顺利地跑出萧家大院后,萧蓝便在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虽然此时趁着夜色,萧蓝能够从萧府脱身而出,但是接下来如何逃出兰陵城才是个大问题,夜晚时城门紧闭,日间时城门则会有卫兵把守,一旦被认出来,那便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无论如何,先趁夜跑到外城再说”
萧蓝一边想着,一边渐渐加快脚步,向外城进发,
萧蓝无疑是聪明的,因为他心里明白,内城熟悉曾经那个萧蓝少爷的人太多了,一旦到了白天,那么被认出来的几率会很大,而在外城暴露的几率则会相对小得多,因为外城居住的百姓多是穷苦大众,知道萧蓝的人依旧会很多,但认识萧蓝的人绝对不会有几个。
时迫正午,刺眼的日光明晃晃地射进这座荒废多年的祠堂内,
“不要抓我爹娘,也不要抓雲依妹妹,不要,不要···”
破旧祠堂的正堂内,一名身着粗衣,脸色污黑的少年正躺在枯草上大声呓语着,
“喂,喂”
在这睡梦中的少年身旁,正站着另外三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每人手里还拿着一只破碗,显然一副乞儿的模样,此时,三名乞儿正在试图叫醒睡梦中的少年。
“让开,让我来,”
三名乞儿中的一个,说着便将另外两名乞儿推开,然后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破碗,而后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根草枝,紧接着便坏笑地将草枝伸向了那睡梦中少年的面容上。
“咳,咳~”
睡梦中的少年终于在瘙痒难耐下睁开沉重的眼皮,
“你们是谁?”
一见到眼前突然出现三道人影,那少年惊坐而起,而后迅速将身旁小包裹抱在怀里,紧接着起身便要逃跑。
“诶~”
然而那三名乞儿却立即封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包围在原地。
“小子,睡完哥几个的地盘,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了,你以为咱这是大街那,想睡就睡,睡醒就走,大街也不是你想睡,想睡就能睡的啊”
三名乞儿中,貌似为首的少年,歪着脑袋,冷笑道,神情略显无赖。
被拦住去路的少年正是昨夜刚从内城跑到外城的萧蓝,跑了一夜,萧蓝实在是太累了,于是看见一个废弃祠堂,便想走进去休息一下,却没想到一觉睡到此时。
而三名乞儿则是平日里在兰陵外城中乞讨的孤儿,每到夜晚,他们则会来到这座破旧祠堂里睡觉,只不过他们一直睡在相对舒适的内堂而已,然而今日当他们被饿醒,准备照常去街上乞讨时,却发现外堂中竟睡着又一名小乞丐,于是才有了刚才的情形。
“三位公子,在下,在下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
萧蓝难为情地说着,同时还下意识环顾一下破旧的四周,心中不禁想到,
“这种破屋子也能当做家,”
但忽然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不也是有家不能归,甚至还要想着离家越远越好,自己有什么资格嘲笑乞丐。
萧蓝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起来,这让三名乞儿一时面面相觑,心想道,
“哥几个还没对他做什么呢,这小子就怂啦,真是熊蛋包一个”
“土豆,你看,这小子的包袱鼓鼓的,不会藏着什么好吃的吧”
三名乞儿中的另一名少年忽然眼尖地发现萧蓝怀中的包袱是饱满的,于是小声对最后那名叫土豆的乞儿说道,
“拿来吧”
那名叫土豆的也发现了萧蓝的包袱微鼓,于是趁萧蓝不备,突然出手,一把将包袱抢了过去,
“大毛哥,你看,这里有好多烧饼,居然还有小麦糕,”
乞儿土豆将萧蓝的包袱打开,顿时惊叫道,
包裹里的烧饼,小麦糕,其实是萧蓝在萧府厨房里找到的全部干粮,这些干硬的食物在萧府,平时都是下人吃的,但是萧蓝却也不得不拿来路上充饥,不然落魄如此,哪还有平时那些锦衣玉食来享用。
“咕咕~”
一阵咕噜噜的肚子叫以及吞咽涎水的声音在破祠堂里响起,那三名乞儿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土豆手上的干粮,一个个如狼似虎。
“那个,如果你们真的饿了,那就吃吧,权当在下在你们的地盘睡觉的补偿了”
三名乞儿一听萧蓝让他们吃那些干粮,顿时飞快将干粮分开而食,
过了许久,破旧祠堂里狼吞虎咽的声音才消失不见,转而的是相继传出一阵吃饱打嗝的怪声,而站在一旁,看着毫不介意干粮生硬,而狼吞虎咽的三名乞儿,萧蓝的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谢谢你的食物,”
三名乞儿中,为首的大毛客气地将包袱还给萧蓝,
萧蓝仍旧处于震撼之中无法自拔,此时接过包袱,机械地回道,
“没,没事”
见到萧蓝如此深情,三名乞儿都以为萧蓝因为他们吃光了所有干粮而不高兴,于是乞儿大毛歉意地说道,
“真得抱歉,我们哥几个实在好久没吃过饱饭,一见到食物,而且还是那种美味,所以我们便无法自控,一不小心就吃光了你的食物,不过,不过兄弟你放心,我们哥三不会白白吃光你的干粮,以后在这方圆二里的区域,我们哥三任何事都罩定你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毛说罢看向另外两个乞儿,
“对对,大毛哥说一就是一,大毛讲义气,他的话我和狗子都赞同”
名为土豆乞儿立即补充道,而那名为狗子的少年也一直点头。
“那么硬的干粮也能叫美味”
萧蓝听见大毛的话,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语道,
也难怪萧蓝无法理解大毛三人在食物上的价值观,毕竟他几日前还是衣食无忧的萧家少爷。
有过如此情节,萧蓝与三名乞儿也就变得融洽起来,此时都坐到枯草堆上,开始交流起来。
“小兄弟,你以前是在哪片区域混得,怎么忽然跑到我们这片来了,”
大毛率先向萧蓝问道,
奈何从小饱读诗书的萧蓝一时无法理解大毛的意思,反应好久才明白,大毛是在问自己以前在何处居住,为什么跑到他们这里来了,于是萧蓝想了想,便半真半假地回道,
“不久前,我家里突然出事了,我与亲人都失散了,于是便跑到这里来,我也不是有意睡三位公子的地盘的”
萧蓝的情绪略显低沉,但是大毛三人却自动理解了萧蓝的话。
“哦哦,俺知道了,一定你的家人都让山贼给抹脖子了,然后你自己逃到兰陵城,又然后恰巧跑累了,然后便睡了俺们哥三的地盘”
这句话是二狗说的,一下子说了三个‘然后’,他还自觉猜对了,而在大声叫嚷着。
“二狗,”
大毛用力推了一下二狗,然后看了眼萧蓝,只见萧蓝已经双眼红润,
“哦”
狗儿见状自知说错了话,惭愧地缩了缩头。
“小兄弟你别听二狗胡说,对了小兄弟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大毛,他叫二狗”
“我叫土豆”
乞儿大毛貌似是三名乞儿中最懂事的一个,此时转移话题,以此来减弱萧蓝悲伤的情绪。
“我叫,”
话到嘴边,萧蓝忽然想起来,自己不能说出真是性命,那样就容易暴露了身份,于是思忖片刻,继续说道,
“我叫兰笑,不过我有些不明白,三位公子为什么叫大毛,土豆,,这种名字”
“嘿嘿”
大毛抓了抓后脑,傻笑道,
“我们三个都是从小没爹没娘的孤儿,有名字就不错,又怎么计较中不中听,倒是你,以前一定读过书,不然怎么文绉绉的,还称呼我们三个乞丐公子什么”
萧蓝闻言笑而不语,只听大毛继续说道,
“兰笑兄弟,你放心,你没家了,以后这里就是哥几个共同的家,今晚就去内堂睡,那里的草堆更软,睡的更香”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我还要出城去”
萧蓝微笑回道,
大毛三人一听见萧蓝要出城,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情,于是大毛大咧咧地说道,
“出城,我们这样的臭乞丐,出城不更得饿死,你要出城干嘛啊,还不如和我们哥几个在这乞讨,至少饿不死呢,而且兄弟你放心,在这里,只要有我大毛一口馒头吃,那便一定有你一口馒头吃”
二狗和土豆闻言,在一旁纷纷点头,
“我出城要干什么呢”
萧蓝抬头望向窗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成功逃出城外,之后要做什么呢,
萧蓝想了许久,大毛三人也跟着安静了许久,
“我要当兵,我还要做大司马!”
萧蓝突然大声说道,
思前想后,忽然发现,好像只要自己能像二哥一样,当上大司马,那么萧家就能重新兴盛起来,
“我要去魏国当大司马!”
萧蓝又补充了一句。
“大司马?”
大毛思考了一会,忽然两眼放光地说道,
“我想起来,我曾听街上的老乞丐说过,大司马是最有权力的人物,就像咱们兰陵城萧家的二公子一样,他就是大司马,所以萧家很富裕,”
看来外城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萧家已经没落了,萧蓝听到大毛提起萧家,提起自己的二哥,眼神再次变得落寞。
大毛不知道萧家之变很正常,因为现在兰陵城中人对萧家这两个字都忌讳莫深,外城的乞丐之流哪里能知道此事。
萧蓝整理一下情绪,而后回答道,
“对,所以我要弃笔从戎,我觉得当文人没什么用,就像你说的那样,真正的权利终究掌握在强者手中!”
“去特么的斯文,老乞丐说文人最没用,就像当年他饱读诗书,通晓琴棋书画一样,最后不还是老乞丐一个,我们这些小乞丐就应该去当兵,去习武,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大毛突然站起身来,气势凌然地大声说道,
“我决定了,我大毛也跟你出城去当兵,不管你当哪里的兵,大毛我都跟定你了”
“好,去特么的斯文,中午我们便一起出城”
萧蓝也两眼放光,站起身来大声道,
“我也去”
“我也去”
二狗和土豆也站了起来,
“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一定能创出一番成就来”
萧蓝看着每个人的面孔,掷地有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