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青葱,光阴似箭,时间一日一日的逝去,转眼间又是三年而过,如今萧家大院内无疑少了几许童趣,却也多了几分青春,萧蓝的几位子侄皆已长大成人,就连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位容颜俊秀的少年郎,如今萧府内唯有萧晓欣和当初的雲依郡主还有几许童稚。
萧府后院的荷花池旁,
一位身着蓝杉的少年正坐在青石上认真地写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短箫吹出几缕清曲,只见他眉清目秀,容颜俊朗,头系玉带,脚踏白靴,端的光彩照人,
便在这时,从碧瓦红亭的方向走出一位容颜绝美的少女,少女身披莲裙,脚踩霞履,体态轻盈俏皮,肌肤白皙动人,只见她在走近少年的时候,忽然放慢步履,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接近少年,看样子是想要捉弄少年一番,奈何就在少女刚抬起两只玉臂拍打少年的后背之时,一道包含无奈的话语从少年口中发出,其言道,
“雲依别闹,我正在谱写箫曲呢”
“哦”
见自己被发现,少女答应了一声,便略显无趣地坐到旁边的青石上,而后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少年的侧脸。
这少年正是年龄已经达到十四岁的萧蓝,而其身侧美丽的少女自然就是当初的雲依郡主。
萧蓝察觉到身旁的少女安静了下来,便轻轻地、偷偷地将一只手伸向池水里。
“啊~”
雲依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并且跳起身来,
“哈哈”
仍旧坐在青石上的萧蓝见到雲依狼狈的模样顿时大笑起来,原来竟是萧蓝趁雲依不备之时,将池水溅在了雲依身上,
雲依正在擦弄身上的水渍,看到得意大笑的萧蓝顿时羞怒道,
“你个臭小兰,竟敢偷袭我,看我不打你,”
“哈哈~咳咳”
萧蓝依旧大笑,甚至张牙舞爪地都要笑得背过去气去,直把雲依气得玉足直跺,
“好你个臭小兰,我让你笑,我要让你知道本郡主的厉害”
雲依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噗咚的一声,那声音好像有什么重物落在水里,再定眼一看,青石上哪里还有萧蓝的身影,反倒有个浑身湿透的少年从池塘里爬了出来。
“咯咯”
雲依笑不可遏地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还道,
“臭小兰,这回叫你得意,你再得意啊,这就是偷袭本郡主的下场”
原来竟是萧蓝怕雲依反捉弄报复自己,急忙从青石上站起身来,但哪知道这脚下一滑,没等逃跑,萧蓝自己倒是先掉荷花湖里面了,这下不用逃了,都成了落汤鸡了。
但就在这时,萧蓝和雲依,甚至萧府里面的每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萧府即将大祸临头。
“腾腾~”
整齐有致的脚步声在街道上绵而不绝地响起,一队又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手持金戈刀兵大步地向萧府行进。
“老爷,大事不好了”
萧府内,一位家丁跌倒爬起地跑到萧顺之所在的书房内,
“老爷,大事不好了”
一闯进书房,家丁就拄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道,其神态显极其焦急与担忧。
“什么事大惊小怪,仔细道来”
萧顺之正在书案上执笔作画,此刻见家丁如此无礼的模样,皱眉喝道,
“老爷”
家丁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努力咽下一口唾液,干涩地说道,
“老爷,二公子在朝被抓了”
萧顺之闻言,神态顿时为之一滞,手中的毛笔也掉落在画卷上随意滚动,将墨汁染满已画好的部分。
便在此刻,又一家丁闯入书房内,惊叫道,
“老爷,外面,街道上来了好多士兵,看样子是冲我们萧府来的,”
萧顺之闻言直呼完矣,但马上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然后抓住家丁的大声问道,
“萧蓝呢,看见小少爷在哪里没有”
后闯进书房的家丁急忙说道,
“小少爷好像在后园荷花湖那里”
家丁说罢,萧顺之已经夺门而出。
此时萧府后园,萧蓝和雲依坐在碧瓦红亭里,雲依正拿着丝帕为萧蓝一点一点地擦拭脸上的水渍,
“雲依妹妹,等你正式嫁入萧府之后,每天都为我这样擦脸好不好”
萧蓝看着雲依那美艳的容颜,痴痴地说道,
听到萧蓝的话,雲依把持丝帕的玉手顿时一顿,而后面色有些羞红地嗔道,
“臭小兰,别瞎说,让欣儿听到,又该嘲笑我了”
雲依面上的羞红已经蔓延都耳后,原本吹弹可破的肌肤顿时变得娇艳欲滴。
萧蓝刚要再说什么,一道匆急的身影忽然踏入碧瓦红亭内,随后一只大手拉起萧蓝的胳臂便往外走,
“什么都别问,快和为父走”
萧顺之不容置疑地说道,
“爹爹”
萧蓝神色纠结且迷茫地看着待在原地雲依,渐渐地被萧顺之带走。
“爹爹,你把孩儿强行带到书房做什么”
萧顺之一把萧蓝带进书房,便立即紧关房门,并划上门栓,
“爹爹,你究竟要做什么”萧蓝大声的喊道,
在萧蓝的印象里,萧顺之一直是沉稳威严的形象,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其慌乱的模样。
反观萧顺之,他丝毫不顾萧蓝的疑问,只是在检查好门窗都已经锁上之后,这才走到平时写书,作画的地方,这时,只见萧顺之在桌椅之后的书架上,有意图地转动一摞不起眼的书籍,
“吱吱~”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响,那方巨大书架子竟然在萧蓝震惊的目光中化为一道暗门,缓缓而开。
“随为父进来”
萧顺之终于开口说话,与此同时,仿佛随着暗门的打开,萧顺之慌乱地情绪也随着渐渐平静下来。
暗门重新关闭,但是萧蓝已经随同萧顺之来到一处陌生的密室之内。
“父亲”
这是萧蓝第一次正式地喊萧顺之。
“孩儿,听为父说,”
萧顺之又重新整理一下情绪,继续沉声说道,
“蓝儿,你二哥已经出事了,所以我们萧府也会随之遭受大劫,当下已经有大队人马向我们萧府赶来,那一定是皇帝派来捉我们父子的士兵,甚至我想这些人真正想要捉的人只有你一个,因为一旦你二哥失势,你便是我们萧氏族人中对皇帝威胁最大之人,也许你还不明白,这也就是我当年告诉过你的,做人太过锋芒毕露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所以无论如何,蓝儿你不能被他们捉住,你是我们兰陵萧氏的希望啊!”
随着年龄和见识的增长,萧蓝也不再是当年什么世故都不懂的孩童,虽然萧顺之的话萧蓝仍不尽全懂,但是萧至少明白,萧府大难临头了。
“父亲,我该怎么做?”
萧蓝眼中那对萧顺之反常行为的不解之意消除了,但此刻双眸中却充满了坚韧之色。
“蓝儿,为父送给你的葫芦玉坠可带在身上?”
望着萧蓝坚韧的神色,萧顺之心中感到非常欣慰,但却忽然如此问道。
萧顺之所言的葫芦玉坠,那是在萧蓝十四岁生日时,萧顺之亲手,并且郑重地戴在萧蓝脖子上的礼物。
“在,爹爹送的礼物,孩儿一直贴身戴着”
说着,萧蓝就要一副要解开胸襟,取出脖子上玉坠的样子。
“在就好,不必拿给为父,为父只是想让你知道,那碧玉葫芦是我们萧家的传家之宝,甚至祖辈遗训,它是当年大秦始皇帝派人到东海仙岛寻回来的仙家宝物,后来秦国灭亡,楚汉相争,偶然间为我们萧家先祖萧何始祖所得,而后便流传在我们兰陵萧氏一脉,直到今日落到你的手中,所以为父希望你要好好保存它,它算是萧家的象征啊!”
萧顺之说着忧然长叹,这一刻,他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它的”
萧蓝郑重其事地保证到。
“傻孩子”
萧顺之慈爱地看着萧蓝,而后其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与凌厉,于是用一种接近命令的语气对萧蓝说道,
“萧蓝,给为父听好,你就一直待在这个密室里不要出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直到萧府一人皆无或者为父再来寻你之前,你都不要出来,”
萧蓝抬首,看着萧顺之,萧蓝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在此时此刻竟然有种痛心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一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要离他而去一样,
“父亲”
萧蓝有些干涩地叫道,
“听见没有,这是为父的命令,此外如果兰陵萧氏如果从此在齐国除名,那么你一定活着逃出齐国,然后娶妻生子,延续我兰陵萧氏血脉,这算是为父对你的命令,也是为父对你的恳求!”
萧顺之说道此处,眼中凌厉已经渐渐消失不见,转而是一种极度的落寞之色。
“爹爹,我要跟你在一起,爹爹去哪,蓝儿去哪”
萧蓝再也抑制不住眼中泪水,此时抱着萧顺之的腰身大哭道。
萧顺之见到萧蓝如此难过的模样,昔日那双囧囧有神的眸子中,仿佛也有股热流要夺眶而出一样,于此情形,萧顺之一把将萧蓝从身边推开,大吼道,
“你要是不听为父的话,为父即使是就此死去,也会死不瞑目的,而且如果你不听话,那么为父也不会再认,曾有一个叫萧蓝的孩儿!”
萧顺之的话掷地有声,这让萧蓝感觉到其言不虚。
萧蓝还想说什么,但是当他看到萧顺之那双通红的眼眸,萧蓝终于伤心地低下头,哽咽道,
“蓝儿遵命!”
听见萧蓝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萧顺之的目光终于锐光一闪,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密室,因为他知道没有时间再耽搁了,外面还有许多事情等他处理。
或许还有一个理由是萧顺之无情离去的理由,那就是,他怕再不离开,他会舍不得那个疼爱的幼子!
一滴滴滚烫的泪水,随着密室之门的关闭不断坠落而下,这是萧蓝懂事以来第一次痛哭,也是萧蓝暗自发誓的最后一次痛哭,男儿流血不流泪,这是他最尊敬的父亲在他上次哭泣之时教会他的,他对此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