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蒂尔的祷词还未念完,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混着冰冷的杀气从他脚下传来。应对危险的本能促使他尽可能远地翻身后跳离开原地。
几乎是他起跳的同时,一根顶端尖锐的突石破地而出,直接将还趴在地上的狼人拦腰截成两半,破碎的肢体带着内脏一并被抛撒到空中。
“说实话,”一个低沉而且还带着浓重口言的声音从石锥之后传出,“你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拜恩驾驭自己那庞大的身躯轻松爬上突石的尖端,将还插在上面的半截残尸咬起抛掉。它站在石锥上,犹如王座上的君王,淡漠地俯视着臣民般的阿兰蒂尔。
“你杀了他,”阿兰蒂尔冷冷地说,“难道手下的命在你眼里不过是草芥一样的东西吗?”
“不、不、不,”拜恩摇着头头,强调一般地连说三个不字。每一个字都故意说得比前一个重些。它用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长吻接着说:“是谁废掉了他的手脚,又是谁放任他的血流干?都是你啊!真正杀掉他的人是你才对,我只不过仁慈地帮他结束痛苦而已,在我面谈这个你到底是愚蠢呢,还是虚伪!”说到这里它又用自己那双幽绿的眼睛瞥向钟楼那边又说:“倒是你啊,把他们丢在那个又黑又窄的地方真的好吗?真是可惜,我的人可不吃灰。哈哈哈”
它笑了,笑地很难听,也满满地都是恶意。这里是战场,光是耍嘴皮子是没有用的,阿兰蒂尔清楚它的目的不过是要激怒自己。之前的狼人就是前车之鉴,没有理智的愤怒只会让自己连怎么死地都不知道。
“你很聪明,但小子我能行闻到也能感觉得到你的血统,”拜恩昂起头来做出一副嗅探的神情,“的确很优异,甚至还是个古血脉,是什么理由让那些老东西们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让你加入莉莉丝之吻?还是他们足够自信我们为了不扩大战争而不敢轻易动你?”
拜恩的悠闲并没能放松阿兰蒂尔对它的警惕,“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吧。”
“哦?你倒是很直接吗。”拜恩看着自己的掌心,幽幽的眼睛里说不出地诡异。“既然这样,我想要是只断你一只手脚应该就算不上杀了,反正也还是会再长出来。今天我这么多手下死在你手上,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待吧。”
说完的同时拜恩身下的突石突然炸裂开来,崩裂的碎石借着爆炸裂的冲力向四周飞散。这次的攻击完全是以拜恩为中心扩散开的,密集的石块让他根本无处可躲,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淡蓝色的光晕从他脚下升腾而起。将他包裏在内。
一瞬间烟尘弥漫建筑倒塌的轰鸣声带着劲风从四周袭卷而来,与那些威力不逊于一枚炮弹的石块相比,这里的一切不过跟纸糊地一样脆弱,估计这幢有四百年历史的修道院这回要彻底变成遗迹了。
“哦~”拜恩冷笑了几声,缓步朝着阿兰蒂尔的方向走过去,“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之前也没有看清你是怎么杀掉那个笨蛋的。”说到这里它故意停顿了下,用爪子轻轻敲击地面,很笃定地说:“真是没想到会是冰啊,难怪你光用手就能切断人的脊椎。真难得,这种魔台能有好几千年没有出现过了,告诉我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阿兰蒂尔警惕地后退几步,毫不客气地回答说:“阿兰蒂尔。”
拜恩停下步了,哪怕是灰尘阻挡了视线,但它依旧能感觉出他和自己的距离并没有接近多少,明显他是不想让自己靠得太近。既然如此它索性也不再往前走了,反正自己要追他怎么跑都是逃不掉的。“阿兰蒂尔是吧,但我想我问的是你的姓氏,无论是你的眼睛还是魔能,这些都不是一般血统所能继承的。”
它说得很从容,虽然对阿兰蒂尔的身份固然好奇,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扰乱他优雅的理由,在它眼中就算阿兰蒂尔真的是某个血族权貴家族的成员,也没法改变今天要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看似和谐的谈话间灰尘便已沉降下来,一人一狼就这样警惕却又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各自心里盘算着。
简单地沉默了半分钟后阿兰蒂尔率先开口说:“这世界还是很公平的,你想要什么就必须用同等的代价来交换。”
“哈哈哈……有意思的小东西,竟敢和我谈条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瞬间拜恩的神色骤变,前爪猛然拍地,朝着阿兰蒂尔大吼一声。一股带着腥臭的风迎着阿兰蒂尔吹来,胡乱地撩起他的发梢。
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阿兰蒂尔拜恩收回之前的凶相,反而有几分赞许地说:“你倒是很有胆魄啊小子。这一点我倒是喜欢,既然你想要等价交换,那就按你说的‘公平交易',但我要你先来。只要你的情报足够份量,我可以把我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你。放心,我以狼王的信誉担保,我不会骗你。”
拜恩给出的条件可以算得上诱人,能引得一位狼王前来的缘由绝对有必要知道,况且拜恩还以狼王的名誉担保。犹豫了不足片刻阿兰蒂尔终于说出一直被刻意隐藏的那个姓氏:“阿兰蒂尔一一费尔伽罗南。”
“费尔伽罗南?”拜恩狼额居然略微皱了一下,但随后又继以它的平淡,“那老家伙也还真能狠下心来把你送进莉莉丝之吻,他难道不怕他的这根独苗断在我手上……嗯,这是个有份量的消息。看在那几个老家伙的份上可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但用这个来换我的情报还远远不够。”
“果然是个奸商!”阿兰蒂尔呸了它一口,却依旧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把领口拉向一边,露出一侧的肩膀。一块青蓝色的图案在他皮肤上浮现了一下,又随及消失了,“那再加上这个够不够?”
“是你!原来是你!”看到那枚图案的瞬间拜恩仿佛触电一般将背上的毛发一并竖起,激动的言语听起来显得更加囫囵“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原来只是你还没有出现。都怪华弗肯拉维斯那家化说的话总是那么含糊。但现在看来他所指的那个人就是你了。”
“等等!”阿兰蒂尔自己同样也满是震惊“你是说你来这里是华弗肯拉维斯的命令!”
不等阿兰蒂尔再细问,拜恩已经向前迈开,弓下身子,摆好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必须要照华弗肯拉维斯所说的那样死在这里。对不起了小子,我得收回之前不杀你的话,谁让他说话总是那么模棱两可。这也得怪你自己倒霉,不去安份地作你的贵公子,却偏要来这种鬼地方,虽然不喜那家伙,但既然他要,你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只能照办了。”
不带任何前兆,拜恩的后肢陡然发力,犹如一枚银色的炮弹笔直地跃向空中,将整个星夜似为自己的背景,这一刻仿佛他就是整个天空的主宰,正乘着一道月华,化作一柄利刃从天而降,直插敌人心脏。
这个时候阿兰蒂尔已经顾不上再去考虑拜恩的意图何在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拜恩身上的气息和前两次有着质的区别。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毫无疑问这次拜恩是真动了杀心。
就算拜恩在狼王中是排最后一位的,但它也依旧是位狼王,面对它的正面进攻阿兰蒂尔也只能明智地造择被动躲闪开,若要是被它伤到可不只是断几根骨头那样简单的事了。
破音般的轰鸣声中拜恩坠落,接着整个大地都在为这次华丽的落地而颤抖,飘荡起的灰尘中一个巨大的土坑出现在拜恩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