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青丘狐不需像其他境内的妖狐一同,修炼几千年才化作人形倒是不必的。生下之时模样便已是人形,相容也如凡人一般,逐渐被岁月吞噬消磨。
如果修为练得极佳,倒也能使青涩容颜常驻。说到底,还是得靠一身妖骨为盔甲护自身周全。
----------------
云烟舒卷,光阴迢递。
十五年后,帝都长安。
华枝春满,朝云叆叇,有鸟翂翂。
走在长安的六街三市里,说来也只可寻得‘嘈杂’二字。
有风过,抖落了许多春风秋月的故事。
经过杏鸢阁时,人们纷纷驻足停留。
“今夜亥时,我们杏鸢阁将推选阁内头牌,各位大爷如有兴致,不妨来我阁凑凑热闹!算是给个遂情。风月之余,还有美酒香肉可用,更有歌舞助兴!”
花妈妈扯破嗓子高喊,眉目间的诱惑意蕴也是没谁,照她这幅模样,要是不做老鸨也真是遗憾了。
“把我留到如今,十五年还未接过客,原来等的就是这个。不愧是花妈妈,数的算盘也是精辟。打着选花魁的旗号,准备压我当大筹码卖给王族贵胄,好大赚一笔,从此安乐享福光数钱就行,世事无常皆与自己无关。”
朱阁楼台的二楼西边房,正是观赏这出挂羊肉卖狗肉的好戏的贵地方。
半掩的轩窗,倚着一位白衣茹素的姑娘。
窗边丽人婷婷,近看,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如凝脂气若幽兰。芳冽气息袭人,乍一看如同九州天宫女般仙姿出尘。
最为惹眼的是额间那梅花印记,殷红怜开。
鬓如裁,眉如画。玲珑眼,朱丹唇。
大概貌若凝琼说的也就是这种女子了。
透过半掩的窗,她侧倚静看楼下的好戏,目光带着些许嘲讽。
“哟!胭脂啊。”忽而,一道尖锐的女声从她的房门边传来。
来着面容姣好,只是一脸浓妆粉烟遮住了本身的清丽,显得未免俗气老态。
胭脂微愣,转过身看了月容一眼,不语。
“今儿个怎么抹了淡妆?以前你不是最不爱铅华的么?嗯?该不会是惦念着今晚的花魁比赛吧?”
月容这话说得着实玲珑。
听此话,胭脂微微挑了挑眉,四下打量着她,勾了勾红唇道:“稀客啊,竟是月容姑娘来了。听你的话……怎么了?你是在担心今晚胭脂会抢了你的风光吗?”
继而,她失声笑道:“我想也是,美人迟暮犹如明日黄花,如果没猜错,月容姐姐今年已经过了双十吧?”
窗边的人笑得煞是无害,全然不顾对面的人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
月容攥紧着指甲,连刺进肉里都不觉。
平时就看胭脂不顺眼,又碍着有花妈妈给她撑腰,根本没啥事可以搬出来磨磨她的气焰。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趁机取笑几句却反被生生喷了一口,换做哪个人都会一脸吃呛样。
转眼,月容开口咬牙愤恨道:“我不管你有多大能耐,可以让花妈妈视你如珍宝,反正这花魁我是争定了!”
“你随意,我是没想过要尝鲜,这卖俏倚门的日子,你要是愿意过就过去吧。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听闻这番下战书的话,胭脂不免觉得好笑,原以为她会告诉自己有多令人嫉恨。她也算看清了,对于甘做烟火的女子来说,抱负也只有这么点了。
月容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心里却隐隐有股不安,半响便道:“什么话?”
伴着风情万种的姿态,胭脂眸含笑意,朱唇微启轻撂下话。
“桃李春风墙外枝。”
声音很轻,就像风中的泪渍,只需轻轻一抹就能抹去。
月容稍怔愣,趔趄着身子晃了晃,似秋风中萧瑟飞舞的黄叶。
“你……你……”
这般羞辱显是让她脸色一青一白,无奈压根无力反驳,嗫嚅欲言又止。气愤之下拂了拂云袖,独留下胭脂自个笑得云月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