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听了苏誉的话,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失笑出来。
这些个王孙贵胄之徒,一个个都是满嘴空话,以貌取人。分明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口口声声地说着“最爱”。爱她什么?无非是外头的那张皮囊,至于这具皮囊里所承载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灵魂,于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就这样便可称之为爱?呵,感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
见凤栖梧沉默不言,苏誉还以为她是在认真思考着自己刚才的提议,不禁靠近了几步,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想我左相府在楚云国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我身为左相爷的大公子,今后前程必定也是一片锦绣。凤姑娘若是跟了我,莫说吃穿用度一辈子愁不上,就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本公子也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虽然因为身份的关系,本公子不能给你正室之位,但是本公子会叫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以正室之礼对待凤姑娘。倘若让本公子知道,谁敢对凤姑娘不敬的话,本公子一定第一个让他人头落地!”
苏誉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真诚。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不是凤栖梧,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烟花女子,恐怕也就轻易地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去,感激涕零,甚至还要回去求菩萨拜祖宗地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只可惜苏誉这些话,在凤栖梧眼里看来除了愚蠢可笑,再无他感。
财富?且不说她手里还握着楚君陌所赠的那万两白银,就算她一无所有,凭借着她前世从组织里训练出来的一身本事,洗劫几个贪官的财富救济一下自己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地位?她本应当是坐在至高位上,坐拥着江山,凤眸睥睨天下的王者。一个楚云国的左相公子,她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是,苏誉却理所当然地以为,凤栖梧虽然与别的女子不同,但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对于自己提出来的这些,不动心是决计不可能的。他走到凤栖梧身边坐下,伸出右手就想要揽过她的肩膀:“凤姑娘,苏誉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相信我。”
凤栖梧嫌恶地避开了他的手,嘴角带着讥讽的笑,道:“苏公子是利用同样的招数,夺下沉鱼姑娘芳心的吧?”
突然从凤栖梧的口中听见了沉鱼的名字,苏誉的脸上顿时有一丝不悦的情绪夹杂其中。不过他很快地把这丝不悦给按压了下去,将凤栖梧的这一问,当成了是女子之间再平凡不过的争风吃醋。心中升起了一抹鄙夷,脸上却仍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意道:“自然不是,沉鱼姑娘虽是温柔体贴天人之姿,但同凤姑娘你比起来,未免就缺少了几分性子,时间长了也让人有些腻烦。凤姑娘毋须担心,本公子许诺给你的爱,必定不比她的少。”
苏誉的话音这边才落下,外边就传来了几声女子的轻呼声:“啊,沉鱼姐?!您怎么会在这儿!不行不行,客人交代了没有天塌下来的事绝对不可以打扰,沉鱼姐您在醉红楼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几个。”
“咦,沉鱼丫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十娘今晚不是交待你,好好地待在房里替十娘绣完那幅鸳鸯戏水的吗?沉鱼丫头,沉鱼丫……慢着沉鱼丫头,你不能进——”
十娘的话还没说完,屋子的门就已经被猛地推了开。一个一身烟罗红衫,身姿纤细窈窕的曼妙女子冲了进来,走到了苏誉的面前。
她定定地看着苏誉,仿佛想要用尽一切气力地将眼前这个负心的男子看穿,如水的美眸含着薄雾,声音一如往常般轻柔,却是多了几分刚硬在里面:“苏公子,方才说的话,可是当真?”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沉鱼,苏誉只感到一阵头大。他横着眉竖着眼,极为不满地看着跟着沉鱼后面冲进来,一脸愧疚歉意的十娘。才要开口,就看十娘脖子一缩,率先低头道:“公子请恕罪,十娘管教姑娘不严,冲撞了公子的雅兴,还请公子见谅。”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苏誉看不到的方向,轻轻地揪了沉鱼两把,低语道:“沉鱼丫头,听话别闹了,跟十娘回去。苏公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再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沉鱼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苏誉的回答。她默默地垂下了眼,苦笑了一声:“苏公子不必为难,沉鱼已经知道公子的答案了。打扰公子寻欢是沉鱼的不是,沉鱼给公子赔罪了。”
她说着,冲着苏誉福了福身子。动作神态皆是恰到好处,却是较之往常多了几分疏离。随后,她不给苏誉再多说一句话的时间,转身就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十娘给身后的几个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跟着沉鱼别让她出了什么事,随后对苏誉“嘿嘿”地笑了几声:“苏公子真是对不住了,那丫头不懂事,十娘回头一定好好说说她。那,就不打扰苏公子了,苏公子慢慢玩,十娘先告退。”
她以最快的速度退了出去,将房门重新关了上。屋子里有一瞬间的安静,就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苏誉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尴尬:“刚才发生的一切,还请凤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凤姑娘只需相信,苏某人说的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谎言。只要凤姑娘你愿意,随时可以入住我左相府。凤姑娘,你看怎么样?”
凤栖梧轻拨了两下琴弦,目光瞥及窗外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看来沉鱼姑娘的芳心,的的确确的是属错了人。眼前的这个男子,根本当不起一分的感情。不,应当是天下间的男子,没有一人当得起才是。
“凤姑娘?凤姑娘……?”苏誉唤了两声,见凤栖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作答,还以为她是默许了,顿时心中一阵高兴。他几步靠了过来,伸手抚上了凤栖梧的发间,意欲将那支挽着她一头青丝的金钗给取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