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逐鹿戒的帮助下,凤栖梧身上的伤只不过花了几日的功夫,便已经恢复如初。随着体内的余毒悉数清了之后,她的气色较起前些日子,也好上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面色苍白如纸,两颊上更是带上了几许健康的浅红。
凤栖梧身上的伤,以异于常人的速度痊愈着,自然是瞒不过整天伺候她饮食起居的青黛。一开始,青黛还以为是西街林大夫开的药起了奇效,一边给凤栖梧端药,还一边将林大夫夸了几句。没过多久,青黛就发现凤栖梧的伤痊愈的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一共才没几天,原本伤痕密布,刺目狰狞的身体上,现在已经连一丝疤痕的踪影都看不见,宛若新生。
青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大夫的药再灵,毕竟不是什么仙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人脱胎换骨。她甚至要以为,自家姑娘受到天人的眷顾,不忍心看她受到这样的罪,才施了恩惠,还给她一个毫发无损的身体。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家姑娘不受再受伤痛折磨的话,青黛总是高兴的。至于究竟是怎样好起来的,既然姑娘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去多问。
伤好了之后,凤栖梧便开始锻炼起体魄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就是深宫中娇生惯养长大的公主,父皇母后还在世的时候,根本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从未历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自然,她的体质也是娇弱得很,动不动就“偶感风寒”卧床三日,与前世作为杀手的十一,枪林弹雨里练出的身体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她深知没有良好的体魄,身手就算是再好,也会被身体所拖累。因此她便没日没夜地进行着魔鬼训练,训练强度之大,每日都以汗流浃背伤痕累累而告终,让跟在身旁伺候的青黛都不由得为她揪心。
所幸她还有着逐鹿戒这个宝贝,不管前一天她的训练强度如何超出身体负荷,经过逐鹿戒的修复,第二天都能以最佳的状态,进入新一天的训练之中。
此时此刻,凤栖梧正在别苑中练习着一套她前世习来的鞭法。她身形轻灵,那根软鞭在她的手中,宛如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她几步踏在苑中的一棵老树上,猛地一回身,长鞭划破虚空,那结结实实的一声“啪”,吓得不远处正在忙着手里的事的青黛不禁缩了缩脖子。
这些天下来,苑子里那些原本用来布置迷魂阵的盆景,都先后在凤栖梧的长鞭下化为了一摊碎瓦尘土。仅存下来的那几盆,也在她刚才的那几鞭之下,纷纷地碎裂开来。
青黛有些同情地看了这些盆景一眼。原本她还想着要再去买上几盆,填补上迷魂阵的空缺,可是看凤栖梧这些天的破坏速度,怕是把整个都城的盆景都搬空了,也不够她甩上几鞭子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反正经过了这么些天,已经没有不识相的人,会踏入到她们所在的这间别苑里生事了。
凤栖梧将鞭子收了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抬起手,轻轻地拭去了额上那些沁出来的汗珠。
青黛见状,知道凤栖梧这一天的练习又结束了,连忙递上一块帕子道:“姑娘辛苦了,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凤栖梧轻应了一声,接过帕子,一边擦拭着一边走回了屋内。
青黛跟在凤栖梧的身后,再三确认了四周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将门关了上。
屏风后的一个古色古香的浴桶中,此时蒸汽氤氲。水面上飘着一层新鲜的玫瑰花瓣,散发着清雅的馨香。
凤栖梧褪下了已经被汗湿透的衣衫,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青黛站在她的身旁,时不时地往桶里加些热水,一边闲聊道:“这些天姑娘的鞭子真是用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凤栖梧轻轻地眯着双眼,疲惫地靠在浴桶上,任凭飘了花瓣的热水一点点地舒缓着她紧张了一天的身体。听见青黛的话,她只是随意地扬了扬唇角,轻道:“想学吗?”
凤栖梧的话,让青黛明显地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姑娘,你这是……要教青黛功夫吗?”
“嗯,”凤栖梧仍是闭着眼,说道,“你既然选择跟在我的身边,就注意不会有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我不指望你能为我做些什么,只希望你的功夫,能够让你保住自己的小命。当然,如果你现在害怕了后悔了,不想再跟着我了,我也不会拦着你。”
青黛一听,想也没想地连忙“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姑娘说哪儿的话,青黛如今除了姑娘之外已经没有了什么依靠,愿意誓死跟随姑娘。”
她的脑袋深深地低着,双手在膝盖上攥紧成拳,略微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愿跟着姑娘学功夫,请姑娘教我!”
凤栖梧虽然没有看见青黛的表情,但从这丫头坚定的话语中,也猜出了七八分的意思。
她自己身上背负着被同胞姐妹谋害,被结义兄长夺取皇位的仇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都重新夺回来。青黛这丫头想来也是如此。
自小收养她,教她学艺的师父师母,都命丧于狗官手下,即使她对报仇的事只字未提,凤栖梧也看得出,青黛身上的包袱未必就比自己轻了多少。她心里暗暗地应许道,待她重返东林,夺回皇位之日,将会是青黛的师父师母大仇得报之时。
“起来吧,”凤栖梧沉声道,“你从小在武馆里长大,功夫底子不弱。明日起,你就和我一起练吧。”
青黛站起来,欣喜地应道:“是,姑娘!”
凤栖梧的唇角微微地一扬,随即捧了一捧花瓣,轻轻地在如若凝脂般的肌肤上划过。
青黛试了试水温,又朝木桶里添了些热水,对凤栖梧道:“姑娘,我们屋前的阵是不是该重新布置一个了?虽说现在那些个姑娘们没事不敢上咱们这来生事了,可是凡事总有万一啊。姑娘你如今日日在苑里练武,万一让她们听见了动静,得知你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岂不是要被她们拉去……”
青黛想了想,还是没将“接客”两个字说出口。
凤栖梧了解地点了点头:“嗯,这事我自有分寸。”
听凤栖梧这么说,青黛提着的心总算是踏踏实实地放了下来。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人一个不留神,踩到了碎裂一地的盆景上。凤栖梧猛地睁开眼,一对犀利的凤眸之中寒光乍现:“什么人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