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快看,那箱子里装的根本不是银子,而是石灰!”一个胆子稍大些的路人悄悄地探出了脑袋,正巧见到那装满了石灰的箱子在半空中被撞开,石灰粉尽数的倾洒下来,立刻手指着那儿惊声地道。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齐刷刷地,又探出了一排的好事众。这下又有好戏看了,不是万两白银吗,怎么就变成石灰了?难道是左相府家的小姐如此的不守信用,竟然无视自己写下的字据,转而用几箱子的石灰代替了那万两的白银?
苏盈盈幸灾乐祸看着凤栖梧一步步被逼到绝路,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忍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让这个小贱人尝尝苦头,她又怎么会不激动?况且这次的高手,可是她花了极大的财力,又仗着左相府的名声,好不容易才召集来的。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高手中的高手,和之前那些个被凤栖梧打得落花流水的鼠辈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所谓的归还万两白银,根本就是个幌子。苏盈盈带来的那几个箱子里,除了最上面铺着两层锭银子之外,底下都是厚厚的石灰。
她本打算让自己花高价请来的高手伪装成劫匪的模样,先杀了凤栖梧之后,再将箱子一并带走。这样一来,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死了,她十日之前立下的万两白银之约也守了,既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又落得了个好名声。至于后来银子被盗,凤栖梧被杀,那可就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
眼看着凤栖梧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她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就要变成现实,谁知道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越来越多,苏盈盈气得狠狠地在兰香的胳臂上拧了两下。
要不是凤栖梧,她根本用不着翻出她所有的私房钱,请来这帮高手。要不是凤栖梧,她根本不会花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头来还落得个名利皆失,赔了夫人又折兵。
眼中的恨意愈发的深刻,苏盈盈终于按捺不住,指着凤栖梧的方向命令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凤栖梧的眉头紧凝着,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方才那个黑衣人离她不过区区几臂,这么短的距离之内,倘若他突然发起攻击,自己的视野又一片灰白,闪避不及,那么……手中的剑又紧了紧,她抛开脑中的这些杂念,专心感受着那些隐藏在灰白之后的杀意。
斜前方忽然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凤栖梧连忙举剑相迎。一剑下去才发现,刚才看见的根本就不是人影,不过是一张邀月阁内的宴客方桌。
不好!凤栖梧的眸子又沉了几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杀意从右手边传来。凤栖梧有心躲闪,只是那剑来得又快又突然,等她发现时黑衣人的剑已离胸口不过三寸的距离。
宝剑上寒光凛凛,毫不留情地冲着凤栖梧刺过去。
“姑娘——!”看见凤栖梧所处之处皆是石灰飞舞,又接连有黑衣人举着剑朝她攻去,青黛心中一急。
之前凤栖梧以眼神示意她带着老婆婆躲到安全的地方,她虽是担心,却也依言照做了。只是见到如今的凤栖梧身陷险境,青黛悔得恨不得狠狠地抽上自己几个耳光,好歹她也是从武馆里出来的丫头,怎么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凤姑娘被这么多们围攻,自己却躲在角落里一点忙也不帮呢。
青黛甚至顾不上和老婆婆交代一声,随手抄起一方长凳便朝着正举着剑,准备给凤栖梧来上最后一击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耳边忽然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闪而过,快若闪电。若不是青黛被带起的发丝此刻还飘在空中,未来得及落下,她甚至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紧接着,便传来了几声痛苦地闷哼声。青黛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看见凤栖梧所在的那个角落,齐刷刷地倒下了四名黑衣人。每个人的喉颈上,皆是深深地没入了一片不甚锋利的碎瓷片。
若是有心细看,会发现这四片碎瓷片刚好可以拼凑着一个小碗的模样。
剩下的几名黑衣人看见地上躺倒的同伴,不由得暗暗心惊。这……苏盈盈雇他们来的时候,说需要对付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女人而已,半句话没提到她的身后还有个如此厉害的帮手。倘若知道的话,恐怕也不会将此事揽下来。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很快地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想法。顾不上收拾地上同伴的尸体,纷纷从窗子一跃而出。
凤栖梧手持长剑,举目望向方才那几片碎瓷片飞来的方向。目光幽如千丈深渊。
“姑娘!”青黛扔了手里的长凳就朝凤栖梧跑去,“没事吧?伤到哪儿了吗?”
“没事。”凤栖梧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冷漠,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眼看着仇人就要死在自己面前了,谁知道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就气急败坏的苏盈盈更加地丧失理智了。她手一撑门框,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邀月阁的二层骂道:“谁?谁在上面!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给我滚出来!”
凤栖梧挑着眉,看向二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她早就察觉出了,坐在二楼雅间里的男子深不可测,亦从踏入酒楼的一开始便在防备着他。方才突然从酒楼外闯入了十几名黑衣人,她还以为那名神秘的高手是同他们一伙的,没想到竟是出手帮了自己。
凤栖栖的眸子微微地垂下,扫了眼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几块碎瓷片深深地没入喉颈之间,每一片都落在相同的部位,不差分毫。如此的功夫,她前世作为杀手时的搭档凯特能够做到,至于她,暗器并非她所擅长。
想到那个合作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是毫不留恋一枪结束了她性命的男人,凤栖梧的心里不自觉地又寒了几分。
“给我出来!有胆子杀人,怎么没胆子现身了!”另一边,苏盈盈仍在气愤地叫唤着。
便在这时,一道略带埋怨的声音从上面悠悠然飘了下来:“咦,我刚才用来照镜子的小瓷碗怎么不见了?王爷,不是被你给扔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