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晃，凤栖梧的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淡漠的目光在车内扫了一圈。
车内空间并不大，却挤了共有十二三个少女。这些女子年纪看上去都不大，年长的最多十八九岁，年幼的，该是还未行过及笄之礼。
她们一个个眼角都挂着泪，分明害怕恐惧至极，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拼命压抑着低声抽泣罢了。
一个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女孩，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呜呜——我要回家，我要我娘！娘——！”
旁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连忙冲着她拼命摆手：“嘘！小声点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一张布满了横肉的脸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吵什么吵，吵什么吵！我警告你们，这里可是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听见没有听见没有，狼嚎！再吵把你们一个个扔出去喂狼！”
老六的这一番恐吓，没有起到预想中的效果，相反的，那名七八岁的女孩哭得更凶了：“娘亲——！有狼，娘亲我怕！我要回家！”
“不许哭！再哭老子一巴掌抽死你！”被女孩哭得心烦，老六钻进车内来，抬起手就要朝女孩打下去。
“啊——！”一车的女子瞬间尖声叫了起来，“打人了啊——！”
老六抬起了手，可手掌却在离女孩脸颊半臂处停了下来，似乎有一股力量牵住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始终扇不下去。他恼羞成怒地回过头，吼道：“谁TM拽着老子！”
凤栖梧那双冰寒的凤眸看向老六，一股令人窒息的寒冷，瞬间就将他里里外外包围了个透。
“你……是你？”老六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带上了几分的颤抖。
一个臭娘们有什么可怕的！老六不禁在心里暗骂着自己的没用。他将背脊挺了挺直，努力稳着音调喝道：“你做什么？老老实实给我待着！”
凤栖梧一言不发，只是单单地看着老六，便看得他浑身发毛。
“滚！”
冰冷的字眼从凤栖梧的嘴里蹦出，骇得老六更是浑身一震，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僵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收场。
察觉到车内的异样，负责赶车的粗衣大汉拉住了缰绳，探头进来一查究竟：“老六，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当看到面带微怒的凤栖梧时，粗衣大汉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的惊艳。紧接着，便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好家伙，他果然没看错人！
这个女子不仅是容貌惊为天人，那股天下间唯我独尊的冷傲气势，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莺莺燕燕所能够比拟的。
太好了，太好了！这女子绝对价值连城！
纵使是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粗衣大汉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显露出来。他横眉竖眼，作出一副愤怒的样子，对老六喝道：“我让你来看一眼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让你来给我惹事的！这车里的姑娘，伤了哪一个，我都要你好看！”
“哎不……不是，”见粗衣大汉真的生气了，老六有些尴尬地笑笑，“五哥，老六我只是吓吓她们而已，哪会真打啊。要是这小脸打花了，亏的不还是我们嘛。这些我都知道，知道。”
“知道？知道还不快出来！”粗衣大汉没好气地说道，“一路上的行程都被你给耽搁了。”
“是是是。”老六自知理亏，摸了摸他那足足像怀胎十月的肚子，钻了出去。
粗衣大汉跟着老六正要出去驾车，忽然被凤栖梧叫住：“等等。”
粗衣大汉动作一滞，见说话的是凤栖梧，立马放软了语气：“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凤栖梧抬手，掀开车帘朝外面看了看，道：“我们这是去哪？”
“唔……这个。”粗衣大汉有些语凝。这该怎么说？难道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他们两兄弟从东林国绑了少女，正准备卖到楚云国的青楼去大捞一笔？
“但说无妨。”漆黑的眸子犀利地看向粗衣大汉，轻而易举地识破了他的犹豫与伪装。
被凤栖梧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粗衣大汉说道：“行了，我就直说了吧。我们这车正在去楚云国的路上。”
先前哭闹的小女孩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楚云国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要到那儿去？”
粗衣大汉丢下一句：“到了那儿你们就知道了。”
一个穿着桃红色长裙的少女白了粗衣大汉一眼，不屑地哼了声：“不就是把我们这些人拐去卖了么，人都已经在路上了，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粗衣大汉见状，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多说的了。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不想着逃跑，一路上是不会委屈你们的。”
说完，粗衣大汉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凤栖梧。凭他多年看人的经验，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不平凡，想必定是深藏不露。万一是个不世出的高手，带着整车的姑娘逃了，那可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不过，他既然选择将凤栖梧带上车，便是已经决定赌上这一把。
“各位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粗衣大汉口中说的是“各位姑娘”，目光却是自始至终地没有离开凤栖梧。车内的其他女子心中也知晓，若是没有凤栖梧，这个粗衣大汉根本不会对她们这么客气。
凤栖梧倚着车窗，轻闭上双眼，微微有些低哑的声音中疲态尽现：“车驾稳些，别打扰了我休息。”
粗衣大汉闻言立马重重了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女子看起来还是挺配合的，那他可就放心多了。
“哎，好，那姑娘好好休息。”粗衣大汉说完，俯身钻了出去。
粗衣大汉出去之后，车内的姑娘们看向凤栖梧的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钦佩之色。她们年纪不大，看见连之前凶神恶煞的粗衣大汉，都对凤栖梧态度如此谦卑，自然而然地，就对她另眼相看了。
先前那个穿桃红色衣衫的少女见了，不禁翻了翻白眼，意有所指地语中带刺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实际上不过和我们大家一样，都是被卖到楚云去的丫头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