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又没有参加上班级的聚会。
其实对于最后一顿散伙饭,凌霄是十分想参加的。可是那一天,当她正作为A大2009年毕业季校园“跳蚤市场”的一个摊主,和一个学妹因为一个暖水瓶互相砍价的时候,梁某人来了个电话,要她第二天就去上海。于是乎,凌霄没有参加上班里定下在第二天晚上办的最后一次聚会。
本来凌霄把她不能参加散伙饭的事告诉其他人的时候,因为受到了极大的不理解、埋怨和白眼,心情就很不好。
偏偏一会功夫杨睿就打电话她通知说明天他会到学校接凌霄,要凌霄等着他。
凌霄自然是拒绝了,可是杨睿说老板叮嘱他买票时也叮嘱了要负责接送和搬运,凌霄只能听话。
到了要走的那天八点钟,还在迷迷糊糊睡觉的凌霄被手机震动震醒了。
凌霄不情愿地接电话问:“你好,哪位?”
对方:“我是陈维国。”
凌霄迷糊着问:“嗯?我认识你吗?”
陈维国:“应该认识吧。”
凌霄想了一下,又看了看手机确实没有显示姓名,才说:“应该不认识吧,我没你号码啊。”
陈维国笑了,说:“我是海宁嘉苑的总经理,陈维国。”
凌霄惊了:“啊?那个,陈总,我那个,额,早上好。”
陈维国略有笑意地说:“早上好。你准备好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
凌霄更惊了:“什么?我,那,陈总,这个,额,这个您是什么意思啊?”
陈维国:“你不是要去上海吗?我也去,我们是一班飞机。”
凌霄疑惑:“不是杨秘,那个杨先生来接我吗?”
陈维国:“他昨天半夜临时有事,把你托付给我了。应该发短信告诉你了这件事啊。”
凌霄:“哦,那个,应该是十点半的飞机吧?”
陈维国:“我家离你学校比较远,我以为会堵车,所以七点就开车来了。谁知道,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绿灯都没遇见,就来早了。你,还没起床?”
凌霄尴尬:“呵呵,是,杨秘,杨先生说他九点到的。”
陈维国:“额,那这样吧,你收拾好了打电话给我,我上去帮你搬东西。”
凌霄:“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陈维国:“两个人搬快一些。”
凌霄:“我室友都还在,夏天,又是早上,那个,不方便。”
陈维国:“哦,这我倒是没想到,那你自己行吗?”
凌霄:“可以可以,没多少东西。”
于是,凌霄手忙脚乱地洗漱好,然后开始轻手轻脚地往外搬东西。
该收拾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为了走的舒服,凌霄连被子席子都卖了,昨天晚上玩电脑玩了个通宵,六点多的时候撑不住了才趴下打个盹。
于是,凌霄背着一个双肩包,拎着自己的电脑、琵琶和一个大皮箱子,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宿舍,和醒了的几个舍友道了别,就走了。
陈维国正靠在他的宝马车边和他的助理马亮边抽烟边聊天。潇洒多金的样子,引得过往的小美美们纷纷回头瞻仰,个别胆大的还拿出手机拍摄,宿舍楼下,飘满了粉红泡泡。
凌霄还在大厅里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她实在不知道她要是这样带着一堆东西过去,会引起什么效应。
她很犹豫,可是马亮没有让她长时间犹豫。
马亮看见了凌霄,告诉了陈维国。
陈维国顺着马亮的指示往大厅看,有一些出乎意料。
对于凌霄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也匆匆见过几面,但是都在公司里。
他们公司里的人上班虽然不要求必须穿套装,但是对于着装穿戴甚至发型都有要求,总体来说就是庄重,男的还罢了,女员工只准化淡妆,不准擦香水,不准穿薄露透的衣服,所以,那仅有的几次见面,凌霄的形象于他而言是端庄。
不过他还是认为日常生活里的凌霄也是要打扮的,起码夏天得穿个裙子高跟鞋,拎着个名牌包包什么的,要不然也太对不起梁瑾名下的那些个财产了。
所以,当看见这个穿着米色板鞋、牛仔长裤、白色运动短袖T恤、扎着马尾辫,背着双肩包的女孩子,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了。
不过陈维国很快就想通了。公司的那些关于着装仪表的条例都是梁瑾制定的,那么他的女人走这种风格,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维国很快往大厅走,边走还边对着凌霄说:“箱子这么大?我帮你拎吧。”
没等凌霄说话,陈维国就拎起了凌霄的箱子,凌霄只得跟着他走。
短短的十几米,凌霄觉得自己得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注视。那或疑惑或审视或火辣辣的目光,让凌霄难受极了。也不待道谢,凌霄就做进了车里,心里只期望快点离开。
似乎是有重要电话要接,陈维国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过了三四分钟才上车。
车子是马亮开的,陈老总和凌霄坐在后面。
陈老总才上车就说:“刚才杨睿打电话来问接到人没有,这小子,尽然不放心他的顶头上司。”
凌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一笑回应。
陈老总又说:“你没吃饭呢吧?”
凌霄回答:“我不饿。”
陈老总:“你要不要再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再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凌霄回答:“没什么了,我在楼上看过了。”
陈维国:“你真的不要吃些东西?飞机餐可不好吃的。”
凌霄:“还好吧,时间也不长。”
陈维国:“小马,开车吧。”
陈维国作为总经理,还是很忙的,一路上三四个手机都响个不断。大致都是这块地怎么怎么了,那个楼盘怎么怎么了,哪里股票升了,哪里股票降了,李总这个了,王董那个了的。
凌霄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就对着车窗看风景。
A大的校园还是挺大的,从凌霄宿舍楼开出去,怎么也得七八分钟。
看着窗外一幢幢熟悉的建筑纷纷过去,凌霄突然悲上心头。她的大学啊,就要结束了。
可是拿到录取通知书时的喜悦,报道时的兴奋,军训时的苦与乐,食堂抢饭的慌张与急迫,期末考试时的紧张与痛苦……这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事实上,她是真的要走了,离开这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电子门缓缓拉开,车子毫不犹豫地开出校园。凌霄竟然不由自主的把头伸到车窗外,看着那越来越远的校园,那里有懵懂天真的凌霄,有幸福快乐的凌霄,有痛苦无措的凌霄,有无可奈何的凌霄,还有不知归处的凌霄……
一瞬间,泪流满面,一瞬间,韶华不再。
凌霄在嘴里无声地呢喃——再见了大学,再见了,我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