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姑硬拖了萦素一起进入密道里,萦素却依旧不舍母后父皇,不时的哭喊着想要挣脱开英姑的辖制,顺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英姑担心若由着她,只会耽误了出逃的机会,只好暗道一声有罪,冲着她颈后便是一掌,生生的将她弄晕了过去。
这密道历经婆娑国数代君王修葺,距今已是上百年。如今宫里知此密道者除了王室的继承人,便也只有历代的护国女史代代相传下去。密道的地图以及钥匙,更是护国女史从前辈手中继承下来的不传之秘。
这个密道,当英姑被确定为这一届的护国女史时,才头一次从师傅口中听说。为了防范不时之需,师傅还曾带了她深夜进入密道熟悉里面的环境以及出口。她依旧还记得,当时已是不惑之年的师傅在密道中与她说的话,这个密道,历代护国女史都进来过,只是从来不曾用,也希望永远没有需要用到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时隔不多年,师傅曾经当做笑谈的事情,就真的这样发生了。
当年密道修葺时,便在顶部留了许多细密的通风孔,进来时并不觉得憋闷。英姑点燃了火折子,将将能照亮身边两米内的距离,她从密道石壁上取下一个火把点燃了,这才背起地上晕厥的萦素,朝着出口的方向快步而去。
只是密道中的两人却不知,就在两人进入密道不久,婆娑王在宫外被敌国大将的一支乌龙铁脊箭贯穿胸膛,他大睁着双目。怔怔的望向宫阙的南方,那是密道出口的方向,临死的那一瞬间,他脑中一片清明,天空中仿佛有丝竹音乐声响起,让人不但感觉不到死的恐惧,反而心头一片平静喜乐,他最后想到心爱的凤凰应该已经带着萦素逃出宫外,嘴角便绽放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素儿,替父王好好的活着”他心里最后念着,眼角滚落下一滴热泪,头上的蓝天开始旋转起来,他仿佛看到空中那朵凤凰般的云彩化作自己明**人的王后,她头戴凤冠,身穿霞帔,袅袅娜娜的飞翔在九天之外,她微笑着,就如同多年前自己在宫外初见她时的模样,向自己伸出双手,婆娑王便觉得胸口那巨痛顿时消失了一般,他也朝着那云彩伸出手去,在敌国将领惊异的目光下,就那般定格在马上。
君王战死,婆娑国仅存的御林军顿时群龙无首,不堪一击,不过片刻,原本紧闭的宫门便大开了,天龙国的士兵蜂拥而入。
早已杀红眼了的士兵一进宫里,顿时四散的朝着各个宫阙而去,他们不关心宫内之人的死活,这征战了月余,自己的战友死伤者也是无数,如今能活着进入王宫的都是上天眷顾的幸运儿,自是都一心去寻那珍奇之物,想要占为己有。
天龙国的兵马大元帅温世涛拉住了马,皱眉立在宫门外,他想要发怒,却又忍住。他是天龙国左丞相温峤的次子,这次攻打婆娑国,便是左相的提议。所以自是请国君封了自己的儿子做了兵马大元帅,当时只想婆娑国鸟雀一般的国家,应是几日便可拿下,没想到婆娑国依附山川的天然屏障,这仗打的竟是如此艰难。万余士兵也是折损了三四千人。
如今进入都城的士兵见婆娑国国王已死,便一股脑的闯进宫去,都想将宫里的珍奇宝贝占为己有。温世涛身边如今只有温家兵百余人还在宫门外等候他的命令。
“长顺,你把人分一下,留下十个人跟着本帅,其他的人都去这王宫各个出口守了,就说本帅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入。”温世涛皱眉吩咐着自己贴身的随从,长顺是他温家兵的教头,如今带出来方便管理这贴身的侍卫队。
长顺应声下去,将百人分为了几个小队,之前已经打探过,这王宫有东南西北以及四角共计大小八个宫门,各派了一队人去把守,其余的人划归一队,跟在温世涛身后,温世涛见长顺分配妥当,这才策马朝着王宫深处去了。
长生殿里,最先一群闯入的士兵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这长生殿是**帝后居住的宫殿,比起其他偏殿,自是富丽堂皇了许多。自从进入王宫,士兵们还在纳闷,一路上竟是没有见到一个宫女太监,如今到了这里,见了满殿横七竖八的尸体,这才知道原来宫里的殉葬场竟是在这。
这帮士兵久经沙场,早已看惯了战场上血肉横飞的场景,按说应该不惧这些死尸。但是眼前这个汉白玉石板铺就的宫殿里,任是帐幔曳地,鲛纱低垂,原本应该是一副莺歌燕舞,风光璇旎的场所,如今地上众人却皆是口中渗出黑血,有些体弱的,更是七窍之中乌血四溢,让这帮杀人如麻的士兵看来也是不寒而栗。
突然一个士兵惊叫一声,众人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宫殿的龙椅凤座上,竟然端坐着一个明**人,美艳无匹的美妇。她怀中抱了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身后站立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太监。
有个叫王三的士兵素来胆子大些,他冲着座上之人吼道:“你是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如今你们婆娑国已经被我们天龙国所破,还不赶紧从座上下来。”
座上之人面色平静,想是完全不曾听到一般。便是立在她身后的老太监也是纹丝不动,便是衣袖与拂尘也像是被下了咒语定住了一般。
殿里的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大家都推王三上去查看。王三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美妇发冠上的明珠光彩夺目,他咽了一下口水,心里盘算着自己上去,必然要将那颗明珠占为己有。
贪欲战胜了恐惧,他一步三挪的朝那御座靠近。离得越来越近,那女子的面容也越发清晰起来。她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没有少女的青春稚嫩,但是却多了一份少妇成熟的韵味。这些天龙国的士兵常年征战,少近女人,原本指望进得宫里,遇见有姿色的宫女还能趁机占一把便宜,没想到一路横冲直闯的竟是没遇到一个活人。如今这满殿的宫女又都是死人。眼前这个美妇口鼻中都无鲜血,神色坦然,想是还活着,王三心里又顿时起了色心。色令智昏,之前犹豫的脚步如今却迈得大些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那美妇面前。那美妇天生一股贵气,不容人亵渎。
王三回头看了一眼殿里的战友,看到众人神色中的鼓励之意,便吞咽了一口口水壮了一下胆,冲着那美妇叫道。“你乃何人?刚才军爷们叫你你怎么不应声?”
那美妇始终一言不发,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王三刚才离得远,只看得她怀中搂抱着一个少女,如今离得近了,凑过脸去一看,顿时惊的跌坐在地上。
那女孩面色乌黑,七窍流血,已然早就死了。
其他人在殿下原本都是关注着王三这里的动静,众人看他吓得跌坐在地上,虽不知是何缘故。但想着王三原本就是他们中胆子大的,顿时都齐刷刷的后退几步,更是不敢上前。
过了片刻,王三战战兢兢的爬起身,伸出手指去试那美妇的鼻息,却道一声晦气,原来那美妇口鼻中虽然没有流血,却也是鼻息全无,已是一个死人。
他转眼一想,那美妇身后的太监必然也是个死人,便挡在那美妇身前,假装去试那太监鼻息,却暗暗伸手将那美妇头上凤冠上的明珠拧下,偷偷藏在掌心之中。
“兄弟们,感情这几个都是死人。”他回头朝着殿下的士兵喊到。那帮士兵听他这样说,才兀自放下心来,便都纷纷迈过地上那些尸体,去争夺那些稀罕之物。
王三见无人注意到那美妇头上的凤冠,心里又盘算着将那凤冠上其他的珠宝也抠些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美妇,见她唇红齿白,脸颊微红,眉若远黛,目若春杏,栩栩如生。心中禁不住有些瘙痒难耐,顾不上眼前这个美妇已是个死人,忍不住将自己干裂粗糙的嘴唇吻上那女子鲜红欲滴的樱唇。
一吻之下,竟觉得这美妇应是死去没有多久,身上肌肤竟然还是软的,口舌中也还带了活人的温度。得寸进尺之下,王三忍不住将舌头伸进那女子口中,他突然觉得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从舌尖传来,猛然间想起这女子死的蹊跷,这苦涩莫不是**?心里大惊,顿时脸色煞白的愣在那里。直到殿里的另一个士兵陈二狗窥见那女子头上凤冠中,镶嵌着各类宝石,过来欲取,这才将呆立在那里的王三惊醒,他伸了伸胳膊和腿,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赶忙站起身,与陈二狗一起去抢那凤冠上的珠宝。
利益当头,便是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又如何肯谦让,两人自是连推带搡的打了起来。争斗间,突然见王三打了一个激灵,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陈二狗却没料到他会如此,忙去搀扶他,他却死沉死沉,怎么也扶不起来。等试他鼻息,竟然发现他已鼻息全无。
“有鬼啊”陈二狗一声惊叫,瘫倒在地上。
殿里众人听他的惊叫,顿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