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城的中心地带,是一片极为宽阔的广场,在这广场上,尽管看不到一间商铺或摊位,但是这里并不荒芜,反而是思忆城的圣地。因为这里有着一座比城墙还高,约莫二十丈大小高的人型雕像,吸引着各地慕名而来的人来此地观摩。这里被斩仙大陆的修士们称之为追忆亭。
平日里这广场人潮涌动,颇为热闹,但是基本上不会出现水泄不通的局面,而如今因为一件事情,方圆万里之内的人,不论是凡人,还是修士,全部闻风而动,前往思忆城。
某日清晨,广场上已经汇聚了上万人,但却泾渭分明,广场北部,有数千人分为十多批,各自占据着一席方位。还有数千人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甚至还有数百人,子然一身,在广场上找了一席之地,盘膝而坐。
广场西一角,这里有数百道身影汇聚,其中有一个身穿麻衣,身形消瘦的青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更是主动凑到其他人身旁,主动套起了近乎,每到一处,没多久便被人给灰头土脸的撵走。
青年在一壮汉那再次碰壁,落荒而逃之后,咽了咽口水,东张西望之余,目光落在了一位身穿红袍的青年身上,双眼内精光闪烁,朝青年走去。
“我观兄台器宇不凡,实乃我辈之楷模。在下冒昧来访,欲与兄台一道寻仙缘,不知兄台意下如何?”青年尚未临近,声音便已然传开。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不少人看到之后,目中有惊讶,有疑惑,有嘲讽,或有厌恶。更有甚者更是已然窃窃私语起来。
“小贼贼心不死,又出来丢人现眼。若不是新脉会期间,我真要狠狠揍他一顿!”
“看来又有人要遭殃了,这该死的东西。真该早点去死!“
”原本只当他是惯盗,没想到脸皮竟然也这么厚。我们打死他的心都有,他还敢凑上来害人。“
周围人满是仇视,嘲讽的话语落入麻衣青年的耳中,他仅是讪讪一笑,不予理会。
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红袍青年那里,原本楞了一下的他此刻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兄台,在下虽然在外名声响亮,但是做事不喜欢拖沓,成与不成你倒是给句痛快话阿?若不乐意我也好早点离开,不再打扰兄台。“等了片刻之后,见红袍青年沉默不语,麻衣青年似乎脸上挂不住,忍不住的催促了一声。
红袍青年此刻缓缓抬头,一双略显深邃的双眼打量了麻衣青年一眼后,喉咙里传出淡然的声音:“阁下如何称呼?”
此话一出,不仅麻衣青年楞住了,就连一些关注此地的人也都愣住了。顷刻之间,许多人神色立变。
“这是谁啊?竟然想与盗贼为伍?简直有辱斯文!”
“看着道貌岸然,原来是欺世盗名之辈。就算不是贼,也必是土匪之流。”
“寒儿,记住这两人的面孔,以后见到了尽量不要招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呐。”
这些话的出现,不禁引起更多的人关注,有初来者,更是有不少穿着华丽,散发出一股高贵气息的人扭头看来。
甚至那十来批不同阵营的人中也有数名离他们不远之人,目光朝这边凝聚。
红袍青年眉头皱了一下,没有去关注其他人目光,见麻衣青年略显踌躇的样子,转身便走。
“兄台留步,在下夏名远。咳……那些凡夫俗子不懂我,给我乱扣名号,称呼我为北燕盗魔。”麻衣青年见状,立刻拦住了红袍青年,但见他眼中怪异的目光,不由干咳几声,微微低下了头。
“还真是声名远播,想必今天过后,你的名气会更大。阁下还是好自为之。告辞!”停下脚步的红袍青年静静的看了夏名远几眼后,神色波澜不惊,丢下这句话后,朝广场上一处人群较少的地方走去。
麻衣青年闻听此言,脸色颇显无奈,幽幽的叹了口气后,欲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正好看到了红袍青年的去处,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几分疑惑,最终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兄台,在下无依无靠。但是看到兄台第一眼,就感觉兄台极为亲切,否则我也不可能如此招摇的找上你,要知道做我们这行就是要低调行事。今天是我冲动了,结果给兄台惹来麻烦。夏某心中多有不安,特来向兄台赔罪。“当匡凯中再次找准一个地方落脚后,夏名远嬉皮笑脸的再次凑了过来。
夏名远说完这番话后,便留意了红袍青年的反应,见他神色如常,对他毫不理会时,非但不恼,反而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作为盗魔的他,平时选择对象之时,对人所在的位置以及目标建筑了解的极为透彻。如今这红袍青年看似拒绝,但是却在广场上一处空地上停留,方圆数百米内无人。原本他尚不能确定,但是方才的试探印证了他心中的想法,眼前此人没有拒绝他的意思。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在下虽然名声大,但是对待朋友诚心相待,今日与兄台同寻仙缘,又岂能不知兄台高姓?”夏名远一双眼珠溜溜转动,在沉默片刻后,含笑开口,只是这笑容在脸型的衬托下显得颇为猥琐。
红袍青年目光正停留在一处清一色白袍人的阵营中,此刻没有回头,神色如常,淡淡说道:”你为何会找上我?“
红袍青年的话使得夏名远一怔,随即讪笑道:“斩仙大陆有一种人可以飞天遁地,就是追寻长生的仙师。而他们身上会有一个袋子,内含乾坤。一年前,在下于西陲痴影城中有幸看到一位仙师。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但却让我记忆犹新,那位仙师的腰上有着一个和兄台一样的袋子……”
说到此,夏名远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现一丝恳求之色:“兄台既是仙师,那么这次入仙宗并非难事。还请仙师助我!事成之后,我必有厚报!”
红袍青年神色一怔,微微转过身来,盯着夏名远打量上下起来,夏名远被他看的有点浑身发毛,讪讪一笑,低下了头,微微说道:“我知兄台是传言中的散修,否则也不可能看得起这新脉会,兄台看不起我没关系,毕竟我的身份不配和兄台结交,但是这次我带来了诚意,只要兄台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告诉兄台一个秘密……”
说及此时,夏名远双眼一亮,更是迅速的打量了一眼周围,见无人注意这里后,才松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说到:“两年前,我游历之中,无意中得获一张古怪的羊皮卷。研究后,我发现,那是一张仙师的藏宝图。”
红袍青年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深深的看了夏名远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了那泾渭分明的几大阵营,微微说道:“东西留下!不过我不保证你能顺利进入那里!”
一直紧盯着他的反应的夏名远闻言立刻一喜,赶忙开口:“兄台放心!如果不成那是我命中注定!绝不怨人!”
说这话的时候,夏名远声音压的极低,更是颇为谨慎的查看了周围的情况,见无人关注这里后,从胸前衣襟内取出了通体被一块皱巴巴的黄布包裹住的事物,快速的塞到了红袍青年手中。东西一到青年手中,立刻就消失无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见自己的东西凭空消失,夏名远双眼顿时一亮,喜色一闪而过,更是神色一松,呼出了一口浊气,慢慢的走到了青年身后。
红袍青年正是被林勋安排到此参加新脉会的匡凯中,此刻他一脸平静,微微打量着各大阵营。夏名远站在他身后,瞬间如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缄默不语,只是一双锐利的双眼不断在人群中来回扫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有成群结对的,更有独来独往的。随着人潮的聚集,议论声四处响起,只是有了几大阵营的人目光偶尔扫视而来,彼此都相互压低了声音。只有在一些服饰统一,神态不一的人来到后,众人才会大声惊呼出来,议论纷纭。而那些人分批次的来到了广场后,却没有理会大家的议论,径直前往广场北,与一些早已来到的人寒蝉一二后,各自找了片地方,盘膝而坐。
期间也有不少人来到广场后,会看向匡凯中,但是仅仅是目露诧异,若有所思后,各自找了地方驻留等待。
也难怪这些人会有这样的举动,甚至是几大阵营中人,在匡凯中刚来到了广场时,他们都是目露诧异,各自仔细打量一番。可看到匡凯中选择呆在一个小角落,且浑身上下察觉不到任何端倪之时,半个时辰之后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唯有几大阵营中的数位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时而睁开双眼,看向匡凯中时目露精光。
正午时分,这一天的太阳格外炎热,当阳光照射广场之上,带着几分热毒,以致不少人都浑汗如雨,但是没有人选择离开,而是咬牙坚持。广场上面更是早已经站满了人,除了广场北部,其他不少地方更是出现了拥挤的迹象。而这个时候,依旧陆续有人从四面八方朝广场汇聚。
匡凯中处在人潮之内,这期间有不少人都主动找过来,更是有不少初踏脉动者,提出只要赶开夏名远,便和他一起联手寻仙缘,但是都被他婉言相拒。这让夏名远眼中感激之色浓郁了几分。
这个时候,尽管他所在的区域呈现拥挤之相,但是不少人在看到他腰间佩戴的袋子后,都纷纷不敢靠近,而那些先前意欲和他联手的脉动者带着不悦,也没有留在此地,而是各自另外去搭组结队。已至于匡凯中所在的地方三米之内无一人存在,除了夏名远。
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整个广场都弥漫开驳杂不纯的味道,这些味道极为刺鼻,让人闻之后,意欲作呕,却又强行忍住。
看到如此多的人参加新脉会,而且就连一些显贵中人此刻更是勉强撑住,不让自己当场呕吐。这使得匡凯中心中颇为震撼,没想到新脉会竟是如此场面。吸引人也就罢了,更是连一些原本心高气傲之人主动低下了头。
就在他心中感慨之时,此时人群中喧哗之声又起。
“快看,那是风影上官飞!上官世家当代最杰出的天骄!”
“确实是上官世家的上官飞!他的速度据说已然达到了脉师的程度,即便是脉师对上他都无法顺利的留下他。没想到这次连他都来了!”
“那不是绝尘宗的云曦吗?天啦,上官飞和她在一起,莫非传闻是真的?”
陡然听闻到上官飞的名字,匡凯中身子不由一颤,神情一阵恍惚,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一道声音。
“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快走,以后都别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