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能吃么?”莫濯坐在一根树枝上,伸手拽下一个蓝色的类似苹果的果子。
踏寒炎马站在树下,咀嚼着一口青草,很是享受,头也不抬:“可以。而且以你的体质,吃什么都不会中毒。”
“哦。”莫濯心中一紧,朝踏寒炎马瞥了一眼,见他没什么异常反应,暗自长出一口气,又拽了三个果子。
“这叫啥?”莫濯跳下树,问。
“不知道。”踏寒炎马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反正能吃。”他低头又咬了一口青草,眼皮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莫濯点头,朝远处一条河跑去,同时大喊道:“我去洗一下,等我。”
过了一会儿,莫濯跑了回来。“要么?”莫濯朝踏寒炎马递出两个果子,“你跑那么久应该挺费体力的。”
踏寒炎马侧头看着莫濯。“不够我再摘,这里还有挺多的。”莫濯准备和他打好关系。
而且,自己也没有道理对他甩冷眼,毕竟讲道理,是自己欠他。
“那,来一个尝尝吧。“踏寒炎马点头,“毕竟我已经是空隐境圆满,不吃不喝,光靠吸收天地间的灵力也能够逍遥地活上十几天。”
“你们人类不行。”见莫濯眼露向往,他毫不犹豫接上一句,“这是我们蛮兽的体质使然,你们人类在肉身一块弱很多。”
“奥。”莫濯有些扫兴,在踏寒炎马边坐了下来。
“不过你不同,你的肉身是我见过的最为强大的,许多涅转境蛮兽应该也不如你。”踏寒炎马在莫濯手中接过一个果子,轻轻咬碎。“咔嗤。”在他身前有灵光萦绕,化作一只手抓住了果子,使它不掉下。
莫濯来了兴趣,把果子放在与踏寒炎马中间,手中拿着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咔嗤。”他问:“所以我其实也是可以辟谷的?”
这果子真好吃,且脆且甜,还带有一点点辛辣,吃得人神清气爽。
“咔嗤。”
“辟谷?算了吧,那是仙境才能用的词,我们只不过是用灵力吊命而已。”踏寒炎马毫不掩饰对“仙境”的向往。他吃完了一个,灵力手把果核小心地放在一边草地上,又拿起了一个果子。
“咔。”
“吊命?”
“对,因为未达仙境,身体终究是凡体,正常的消化一直在进行。若不吃东西,消化液便会破坏肠胃。所以不吃不行。用灵力只是抑制消化这个过程,不然,凭灵力的供给,我们早在破虚境便可以不吃不喝了。”踏寒炎马身上又腾起了一对灵力臂,在大树上一过,如蝗虫过处,鸡蛋大小的果子也不给留,全抓在手中,冲到河边去了。
“哈!极北冰域没有这些吃的,草也是稀有。”见莫濯诧异,踏寒炎马解释道,“我来自极北冰域。”
“哦哦,知道。”莫濯记得叶修涵跟他说踏寒炎马时好像提到过他来自极北冰域。
那里应该是很荒凉吧。莫濯没敢问。
“满足一下口腹之欲还挺好的。”踏寒炎马那马脸诡异地动了一动,看上去是在笑,却分外狰狞。“这果子挺好吃的。”
“是呀。”莫濯附和,又咬了一口。
之后便是沉默了。
吃饱了,又到河边喝了一口甘甜的河水,一人一马继续上路了。不过是并肩而行。
踏寒炎马说,除非莫濯想在一群蛮兽面前秀,不然还是老老实实地走。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清新,吃喝皆不逊于发展了数千年的华夏饮食,即使没有多加处理,且仅吃素。
不过,莫濯注意到踏寒炎马腾出的灵力臂很是小心地要避过他的视线,悄悄将几个果子送入踏寒炎马背后突然出现的漩涡中。不知道在干嘛。
一同吃过、交谈过后,他与踏寒炎马的关系应该还行。
不知道是莫濯在还是踏寒炎马在的缘故,没有蛮兽过来作死。不过莫濯更愿意相信是因为自己在的缘故,毕竟他是主角。
踏寒炎马叫寒希,雄马,空隐圆满境。
走着,莫濯问他为什么到落鸦山外要下来,寒希说怕招惹到一些怪物。
其实莫濯问出口后,还以为是因为这里的蛮兽的缘故。
蛮兽,在这个世界的定义应该是动物,与人类同等地位。
当倒计时化作九天整时,莫濯与寒希到了一座悬崖前。悬崖上藤蔓攀附,斜生几棵松树,零落一地松针。
悬崖一侧一条宽约二十米的大河弯曲流淌,河中鹅卵石密布,到深处则混沌了。有几条鱼穿梭。其旁与悬崖的另一侧则是树木突然密集的“黑森林”,阳光也无法抵达那里的地面,看上去阴森森的。
“走水路?”莫濯在悬崖下驻足仰望,又在森林前犹豫,最终还是跑向大河。松针被轻轻踩动,发出沙沙声。
较于高比登天的悬崖,阴森恐怖的森林,阳光照耀下平静的大河,更安全也更让人心安。
“等等。”寒希急跑到莫濯身前,拦下了他,仔细地盯着大河中的波动。
“有异常?有妖气?”莫濯从侧面走出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河中的动静,除了鱼和鹅软石并没有看到什么。
要不抓点鱼来吃?生火不是问题。可莫濯看了一眼寒希,心道还是算了。
“妖气是什么?我只是感觉有一股极强的气息藏在这河里,埋伏着。”寒希有些严肃,却又很诧异地扭头看向莫濯:“你感觉不到?”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凌冽,像是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糟……”莫濯心道不妙,估算着自己的实力还剩多少,能否与寒希一拼,同时不动声色地说:“有一点点,抓不清。”
“那哪里走?”莫濯再问。
“左边和悬崖不可行,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摆在那个方向。”寒希回头看河,“很明显,那是他们的地盘,胡乱闯进蛮兽的地盘是不理智的。”
在他的感知中,黑森林中有一道阴森的气息直冲天起,而悬崖上一道气息飘忽不定,这两气息参差,但都是极强,如黑暗中的灯塔,远胜于他。河中刚才似有一道气息出现,但待他察去时又如不存在,完全探察不了,不清存在与否,不明实力。
“那我们退?”莫濯犹如瞎子一般对森林、悬崖、河仔细地看,却什么异常也看不出来,除了森林有些阴森、悬崖看起来很难爬。
“不用,我们走河。”寒希走了出去。马蹄落处有冰凝结,托着寒希朝上游走去。
莫濯踌躇,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踩在寒希踩出的寒冰上,跟上去。
寒希走得有些胆战心惊,他控制着他的气息如烟升腾,这是在警告周遭的生命。
而莫濯头皮发麻,心跳加速,既担心寒冰碎裂,又担心这河中央的黑暗中冲出什么怪物来。
他刚才也只是顺口说说而已,没有想那么多。
可恍惚之中,似乎有喃喃低语在他耳边响起,那语言模糊,听得清也听不清,像是魔鬼的低吟,随时可能出现夺走他的生命。
右侧的黑森林的树木似乎也在晃动,在深处,一对对血色眼睛睁开,正盯着他,像要吞噬他。
走了好久,听着心跳,靠阳光带来的温暖让自己镇定,莫濯和寒希走到了黑森林的尽头,他们上了岸,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突然,河中升起密密麻麻的巨大气泡,充斥了整条大河,犹如沸腾一般翻滚,似有难预料的恐怖即将出现。
“啊!”莫濯没压住叫了出来,迎着阳光,朝背离河的方向跑去。寒希也不敢落后,飞奔起来双足见火,寒冰覆盖在马蹄落处,速度暴增超过了莫濯,把莫濯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莫濯恐惧,咬着牙,死命提速,似才引动那奇异之力,速度稳步上升,追上寒希,与他齐平。
一人一马的身影远去。
河中,气泡消失了。河平静如镜面。
“有客人来呢!”诡异的笑声在黑森林深处响起,成百上千的血色眼睛一齐晃动,让笑声更加狰狞,树木不断摇曳。
“是呢是呢!”悬崖上的一棵斜树弯曲,一道黑影猛地蹿出,跳到另一棵斜树上,不过三次,便跃过了莫濯、寒希走了一刻钟的路程。他趴在一棵茂盛的松树上,通体紫黑,在松叶缝隙中露出一张恐怖的布满尖牙的大嘴、一对苍白如无底的眼珠,嗤嗤地笑着。他没有鼻子,原本鼻子位置有的是一个坑,像是被谁残忍地挖去了。
河中两条碗粗的血红色触手伸了出来,搭在岸上,拽起河中他庞大的头颅。是扁平的,墨黑,六对眼睛两两成队分立三角,成队的为上下共四目,眼中没有眼珠,只是凹下一个坑,却是眼皮拉开,睁着。
“你们随意,我不去。死了我就不用挤在这条河里了。”河中怪物的身躯从此处一路蔓延千米至莫濯、寒希登河处,搅动河中一切,荡漾着冲刷着两岸。他的声音嘶哑,说完便又沉入河中,触手一伸,刺向开阔森林中,触手上利齿竖起,穿透了一头跳开的野鹿,拽入河中。
鲜血蔓延。
“安全了,他们没有追上来。”寒希慢步停下,喘着气。
莫濯也是累得够呛,双手撑着腿,死命地喘气。
“哒。哒。”
不远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