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睁眼,只见一男子装扮的娇健女子正挺剑刺向刘扬,观其面容,有似曾相识之感,不禁道:“你是?”女子疾刺几击,剑法精妙无比,迫得刘扬不得不撤身后退。只听她道:“殿下快退。”
这时四大禁卫终摆脱敌人,跃了上来,前后左右围攻刘扬,刘扬吃消不住,大叫一声,撤出战团,往后便走。
杨侗听得女子发声,脑门一顿,对她道:“还记得天津桥上的少年么?”
这女子收剑凝望,定定看了杨侗一眼,这才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道:“原来是你!”杨侗笑道:“是我。”四大禁卫分四个方向攻击近身的农民军,杀得一会,农民军见刘扬败退,亦纷纷退走。
这女子当然便是刘玉秀。她先前在山顶与多情扇交战,后来隋军万马千军赶到,多情扇久战刘玉秀不下,心生退意,便虚晃一击,撤出战团,道声:“小娘子,后会有期了。”潜往山下去了。
刘玉秀杀得性起,怎会轻饶这多情扇,何况这人言词多有不敬,跟着追了下来,但一路上两军交战,士兵混杂,转得几转,遇上几股农民军,厮杀一场,再来寻多情扇时,哪还找得着他的踪影?便一路走了出来,站在一棵树下小憇。杨侗一行就在她附近不远,只因晚上灯暗,刘玉秀又站在树下,便没有人发现,她见到杨侗情形危急,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殿下乃是好殿下。即而仗剑挺出,堪堪赶上刘扬致命一击。原来,当日杨侗解下裘袍披在一名乞丐身上,却教她瞧见,因而对杨侗好感大增。
杨侗问她‘还记得天津桥上的少年么’,不知为何,竟会露出且惊且喜的神情,许是当时杨侗对她匆匆一瞥,曾留下深刻印象,又许是杨侗解衣之举,让她对杨侗极有好感。
四大禁卫杀退敌人,围了上来,黄姓禁卫道:“殿下,此处不安全,还是去与罗将军会合的好。”
杨侗点点头,道:“也罢。”说完,看着刘玉秀,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刘玉秀淡淡一笑,道:“民女刘玉秀是也。”
杨侗嗯了一声,翻身上马,道:“兵危战乱,刘姑娘可愿再随我一程?”说罢,将殷殷目光看着她。刘玉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好罢,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就再保护你一程啦!”
杨侗笑笑,只觉此刻就是面对千军万马,亦不会有什么紧张情绪。
四大禁卫坐骑已失,只得步行,其余贴身禁卫亦有两名伤了战马,亦只能步行跟着,杨侗让一名禁卫将座骑让给刘玉秀,与她并肩骑着,四大禁卫迈开步伐,左右跟随。
刘扬这次突袭,虽然事出突然,但却只伤了三名禁卫,己方反倒死了七、八人,隋军与农民军的差异一目了然。
杨侗一行往罗士信方向赶了一阵,忽听山坡上一人发出一声厉啸,即而见到四、五个农民军倒跌上天,发出数声凄厉的惨叫,但见罗士信已是如杀神一般勇不可挡,枪茫到处,尽是溅起的血液以及飞跌倒扑的敌人。
禁卫军趁势猛攻猛冲,农民军的防线一霎那间土崩瓦解,全线溃退。
杨侗瞧之大喜,对刘玉秀道:“我们隋军赢啦!”少年之情,洋溢于脸。
身边禁卫随之欢呼。
刘玉秀浅浅一笑,只觉杨侗如同一名小弟弟般轻松可爱,若是换掉这身王袍,你亦不会料到这会是堂堂大隋王爷、隋室未来的希望。
杨侗看着纵马四处冲杀的罗士信,对四大禁卫道:“传令罗士信及所有隋军,冲击敌人后军阵地,一鼓作气,击溃所有敌人。”
四大禁卫道声是,分拔身边近身禁卫出动,传达命令去了。
杨侗拔转马头,道:“走,我们去东面。”
此时此刻,王薄、孟让正在后军阵地焦急地收拢溃兵,不远处,隋军的喊杀声已是快到这里来了,若是让对方随着己方的溃兵冲杀过来,这后军阵势将一触即溃。
而最为关键的是,王、孟二人此时生了分歧,孟让心生退意,不愿再打了,就算李密怪罪又如何,自己已经损失了最精锐的前军,这仗还怎么打?但是王薄却不太在乎士兵的性命,人死了,大不了再招,但若是惹得李密不高兴,想想翟让的下场就知道了。
王薄比孟让更惜命,否则,亦不会被张须陀追得满世界跑,还能侥幸不死!每每最关键的时刻,王薄就会扔下士兵在前拼命,自己一个人逃走了。而这亦正是王薄虽然是最先反隋的义军首领,但最终不能发展壮大、成为翘首的原因之一。
王薄很怕死,更怕李密。李密让他打头阵,他就乖乖打头阵。
正是王、孟二人的争执,给了隋军全线击破这二人所领农民军的时机。
得到命令的隋军立刻朝农民军后军赴去,绕着山坡,分作两条长龙,夹着得胜的雷霆万钧之势,开始冲击农民军后军阵地。
马蹄隆隆,杀声震天,漫山遍野,都是隋军铁流。
王、孟二人的后军阵地只经受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即全线告溃,王薄再次扔下士兵逃亡,孟让在隋军进攻之际,便即带着自己的一部分兵马撤离,这样的举动加速了农民军的崩溃。
杨侗勒马缓行,远远观着漫山遍野的战场,见到到处都是隋军追杀农民军的景像,只觉胸中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叫一声,“好。”
刘玉秀不知为何呆在杨侗身边,只觉整个身心都是那么轻松,秀脸跟着露出喜色,道:“殿下,你赢啦!”却于战场上的血肉厮杀,丝毫不感到有何不适,这种场面,对于走惯江湖、尝尽刀光剑影的她来说,已是见怪不怪了。
杨侗道:“是呀、是呀!我们赢啦!”
说到‘我们’时,看了刘玉秀一眼,后者对他报以甜甜一笑。杨侗心神皆醉,只觉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心口一甜,道:“咱们去会合罗将军罢!”
说罢,一夹马腹,马儿窜了出去,但觉此时此刻身轻似燕,全身细胞都说不出的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