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身边的隋兵全都放弃自己的对手朝秦叔宝冲去,身后的禁卫更是拼了命的朝秦叔宝冲来,杨侗却是面不改色,持刀平静道:“你就是秦叔宝,你还记得,大海寺外,张须陀么?”
秦叔宝浑身一震,目眸中闪动即悔又苦的光茫。刀光耀眼,两名禁卫的兵器看看就要及身,秦叔宝轻轻挥动双锏,拔开两名禁卫,又将左锏一抡,撞在三名冲上来的隋兵兵器上,随即将他们击飞,右锏反手又是一击,看也不看一眼,便将另两名禁卫的攻势化解。一时间,他鼎立战场当中,如战神一般,无人可以撼动。只是那对眸子中,即不是那种神采飞扬,亦不是那是卑藐天下,而是有着深深地无奈。
杨侗将他的眼神尽收眼底。
一名密军朝杨侗扑来,杨侗立时沉浸到对敌当中,妙之又妙的把握到了他下一刻兵器将要挥削的路线,伸刀格了过去,这名密军将兵器削在杨侗刀背上,震得手心一麻,杨侗顺势拔刀一刺,在这名密军异常惊恐的目光中,刺入他胸腹。
秦叔宝被一股阴霾之情笼罩在心头,杨侗近在咫尺,却是没有上前去擒拿。随之被他这一手绝妙的刀法所诧异。这人明显一看便是初愣子,但他那几下刀势,却是用得妙到巅峰。这只有一个征战了十数年,对阵无数仗的血战勇士,才能把握到那种精妙的临敌感。莫非这个人有什么天赋技能,还是人不可貌相。
秦叔宝心中迟疑着,便很快被隋军缠上,四名禁卫也全都攻向了他,再也不给他机会接近杨侗。
杨侗丝毫没有杀人的快感以及恶心感,一颗心仿如寒冷雕成,只有冷静到了极点。既然临敌预判是他的潜能,哪还不多加利用,杀上几个敌人。他这几手杀人,可谓是人人惊奇,隋兵却是像受到鼓舞般,拼杀得更加起劲。连越王这般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都拼了命,我等作小兵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尽力杀贼便是。
再没一个密军可以接近杨侗,全都给隋军挡了回去,亦或看到他干净利落的杀掉一人,心怀害怕,也不敢接近。
但单雄信可不是那么容易害怕的人。他被奉三郎及一干隋兵缠着,打得性起,哪还管李密的活捉不活捉,马槊翻飞,很快挑落了数名隋兵。眼看奉三郎势单力薄,其副将舍了秦叔宝,去和奉三郎战单雄信。
却听得‘叮’的一声,单雄信一槊猛力击在奉三郎枪尖上,劲气催加处,枪尖发出一声痛苦的‘吱呀’声,即而崩裂,单雄信力喝一声,槊刃猛进,以势无可挡之势破开奉三郎的枪杆,朝着他的胸膛急速冲去。
奉三郎见机不妙,急退,从马背倒跃纵下,一连后跃了数丈,才堪堪化去单雄信这一霸道一击,但看手心,却是血肉模糊,已是被他的劲气所伤。
单雄信忍不住震声长笑,横槊挥去,将那员副将的兵器打折,即而又将他扫落马下,听得他闷哼一声,生死不知。
奉三郎在后面瞧得清楚,顾不得手心伤痛,从地上捡了根长矛,奋力朝单雄信掷去,暴喝道:“去死。”
单雄信冷笑一声,挥槊将矛击开,却是拔转马头,夹马冲向杨侗。单雄信又不是傻子,隋兵如此拼死保护杨侗,他哪还看不出来这人不简单。
一众隋兵不顾生死的冲向单雄信。单雄信长槊乱舞,瞬间杀了数人。一名隋兵胸腹中了一槊,却仍是滚到单雄信马后,临死挥起一刀,宰断单雄信座骑一只后腿。单雄信的战马惨嘶一声,跃翻在地,将单雄信掀翻下来。又几个隋兵趁机冲了上去,对着单雄信乱砍乱杀。单雄信一时失策,不得不在地上打着翻滚。
奉三郎顾不得替副将报仇,冲到杨侗身边,对他道:“殿下,该撤了。”
杨侗狠狠扫了单雄信一眼,喝道:“上马,走。”
奉三郎立刻发出号令,众隋兵纷纷见机上马,杨侗亦爬上自己的战马,对着正在战斗的秦叔宝道:“我等去了,秦叔宝,你若心中还有张须陀,便不要一错再错。”
奋力一击之后,眼见秦叔宝缓缓收锏,四名禁卫也收了刀兵器靠向杨侗,杨侗看了他们一眼,都已经带伤了。
一部分隋兵仍在和密军纠缠,要想一时三刻全都上马,也不是那么容易。
秦叔宝突然大喝一声,道:“全都住手。”
众密军一愣,渐渐和隋兵停止战斗,见机之下,隋军全都翻身上马,集中到杨侗身边来。
奉三郎赶到单雄信身边,奋力接下他一击,带着那几名隋兵也撤了开去。单雄信从地上翻起,颇显狼狈,心中忿恨不止,朝秦叔宝道:“叔宝,你干什么?”
秦叔宝面无表情,淡然道:“我不想打了。”
单雄信看了看他,一跺足,急道:“你怎么向密公交待。”
杨侗亦是看着他,这仗说来,如果秦叔宝再施多一份力,自己这方便败了。
但杨侗亦是从中体验到了战阵间的你生我死,以及密军内募的战斗力。
最为重要的是,他在秦叔宝眼中看到了不甘、痛苦和愧疚,甚至在战斗的时候,不肯施加全力。
秦叔宝抬头看了天空一眼,道:“我自有计较。”
杨侗在马上对他抱抱拳,道:“秦叔宝,我们会再见面的。”拔转马头,朝东都开去。
单雄信眼睁睁看着杨侗一行离开,哎了一声,在地上跺跺足,想要去追,却又要顾着秦叔宝的面子,就在原地恼怒了几下,只得扭头不理秦叔宝,朝金墉城行去。反正是他秦叔宝不打,不关俺的事。
李密站在城上,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却是将这一切都瞧得清清楚楚,杨侗临行对秦叔宝抱拳说话的动作,亦是落入他眼阶,脸色一沉,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冷喝道:“秦叔宝不遵军令,居然擅自放敌人离去。”一旁的程知节将李密表情映在眼内,急忙道:“待我去擒了那少年来。”
程知节自然知道秦叔宝为什么要这么做,从他一开始就想下去应对这股隋军来看,他内心深处,仍是隐隐不想与隋军为敌。李密军旁人下去,那肯定是死拼,只有他下去,才会有所保留。
程知节一开始在家乡结坞自保,以应对这乱世局面,后来眼见李密势大,便率众投靠了李密。
(程知节便是程咬金)
因着他从小就和秦叔宝认识,所以这二人的情谊在这李密军中,非旁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