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辩失魂落魄的回到府中,呆呆望着家中墙壁,对着墙壁道:“父亲,你叫孩儿如何?”蒙蒙中,似乎看到父亲的身影,只觉他朝自己走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道:“自古忠君爱国,文人取义、壮士取节,莫非父亲当年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席辩道:“不,孩儿没有忘记,当年父亲战死沙场,孩儿便发誓,今生今世也要做像父亲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
父亲的身影道:“很好,孩子,何去何从,你应该知道了吧!千万不要做叛逆的事,我席家,向来都是忠贞义士,你可不要丢我们席家的脸呀!”
席辩道:“孩儿知道,孩儿明白了。”
对着墙壁用力点点头,挥挥手,道:“越王,臣领命,臣一定替你杀了宇文儒童、宇文温。”
杨侗之所以选择席辩而不是宇文儒童兄弟,事前自然是作过了一番调查,对这席辩的心性有所把握才敢如此作为,否则换成宇文儒童恐怕立马就向皇甫无逸报讯去了。
被暗中收买的席府细作源源不断地将席辩的反应和动作传回内宫。杨侗不是傻愣青,一重棒打在席辩身上,就是要逼他表态,获得他的忠心,而杨侗的后着也源源不断,除了席府被收买的细作,还有半路准备截杀的刺客。若是席辩行为出轨,他最近收养的刺客就会出动半路将之杀了。
幸而所有事情都按杨侗的预料进行,所以他安排的刺客便用不着了。
拿下席辩之后,对付皇甫无逸,杨侗简直是十拿九稳,而他真正的对手,即不是皇甫无逸,也不是元文都,而是西边的李世民。
对于这个未来的对手,恐怕现在还并没有将杨侗放在眼里,但是很快,杨侗通过一系列雷霆手段掌握东都之后,他就会变得引人注目,特别是李唐的注意。未雨绸缪,加快增强自身力量,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乾阳殿,早朝。
三呼千岁之后,段达呈上昨晚要求出兵的奏章。
杨侗交群臣议论,除了元文都、段达、皇甫无逸、韦津、郭文懿、赵长文这几个重臣没有表态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呈反对态度。
一来,李密用兵犀利,二来,段达这个人一生毫无胜迹可言,是个常败将军,让他去领兵打李密,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杨侗坐在龙椅上,暗中冷笑,他对段达的心思昨晚也估猜了一番,无非就是借势分元文都的兵权,只是不知他背后主使之人,杨侗隐然想到,这个人很可能是王世充。王世充要进东都,入朝为臣,凭他手下一万多残兵败将,在东都哪有立锥之地,所以只有先分掉元文都的兵权,此消彼涨之后,王世充的底气就足了。这几个人勾心斗角、弄权玩势,何曾将东都的安危真正放在心上。
忽然,殿外禁军急报,“禀殿下,有紧急军情呈上。”
杨侗坐正身子,道:“宣。”
一名小卒疾步进来,跪下道:“叩见越王千岁。”
杨侗道:“是何军情?”
小卒道:“李密进兵金墉城,据探其已入住城池,正在修复城门,其战鼓之声,我东都可闻。”
杨侗点点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卒道:“是。”又急急退去。
段达趁机出列,道:“殿下,臣消息没错,李密已经进兵金墉城,离东都不过数十里,金鼓之声,都传到我东都来了,再不出兵挫其锋茫,恐李贼坐大呀!”
杨侗面无表情,道:“昨夜段爱卿告诉本王,说李密已经进兵金墉城,但是今日早朝,本王才收到军情,敢问爱卿,你是如何事先知道李密已经到了金墉城?”
段达‘啊’了一声,张口结舌,怔怔看着杨侗,他没想到杨侗居然会是如此尖锐、聪敏。
元文都出列道:“殿下,臣以为,李贼仍然是要敌,若是任其在东都面前耀武扬威,则我东都颜面何在,臣,外城尚有八万兵马,再召募几万人,令诸将出阵,一定可以为殿下收复金墉城。”
段达见元文都替他转移话题,不禁感激般看了他一眼。
杨侗冷然一笑,道:“元爱卿,外城八万兵马,乃是我东都根本,若其有失,我东都将无凭无基,李密新败王世充,军心正锐、士气正浓,而我军刚吃败仗,士气低下,以新败之军加新募之军,去对付新胜之军,岂不自寻死路。”
元文都道:“殿下所言甚是,是臣考虑不周了。”
杨侗看着元文都,后者一副诚皇谦意的模样,不用说,他说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帮段达开脱罢了,他明知道本王会反对出兵,还敢这么说,摆明了就是有持无恐,根本就没打算出兵。
奸诈狡猾之徒,却识人不明,段达这种小人你都帮他维护,简直有眼无珠。
出兵之事,就此不议。
“臣戴胄有事启奏。”
杨侗暗道,这才是今天的正事,挥手道:“戴爱卿请讲。”
戴胄朝皇甫无逸扫了一眼,后者心中一个咯噔,暗道莫不是又要参老子。
戴胄道:“臣弹劾皇甫无逸教子无方,纵容其子皇甫詹在闹市行凶,当街强抢民女,经臣查明,证据确凿,臣请殿下治其罪。”
皇甫无逸顿时大怒,指着戴胄鼻子骂道:“你,血口喷人,无端生事,老子跟你有什么仇怨?”
杨侗道:“皇甫爱卿休怒,这事好办,一查便知,其实就算有罪,罪也在皇甫詹,跟大人无关,皇甫詹已经成年,其行为自当自己负责,内史舍人何在?”
内史舍人何敏急忙出列,道:“臣在。”
杨侗道:“着你与戴胄一同查办此事,若事情属实,立刻擒拿皇甫詹,按律法办事。”
何敏道:“臣,遵旨。”
杨侗挥挥手,何敏便与戴胄联袂下朝。
“殿下,您一定要开恩,一定要开恩啊,瞧在老臣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您一定要开恩呐!”皇甫无逸老泪纵横,跪倒在殿前,朝着杨侗大呼高喊。
这个事情,经戴胄捅出来,十成十就是真的,并且还是证据确凿,想赖都赖不掉。杨侗着内史舍人去查,不过是卖皇甫无逸一个面子罢了,皇甫无逸明白,一旦再次查证,他皇甫詹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杨侗暗觉得意,量你如何在人前人模狗样,在本王面前,你就只是个奴才,本王有得是手段,整得你哭爹喊娘。
“皇甫爱卿快快起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我们也不能偏信戴胄一面之词呀,还是待事情弄清楚了,再下定论不迟呀!”
“殿下,老臣三代都侍奉大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请殿下看在老臣一家多年效忠的份上,一定要饶了小儿,老臣感激不尽。”
当堂打感情牌,亏你皇甫无逸做得出来。
如此演戏,真是人生如戏呀!
杨侗道:“皇甫卿家劳苦功高,本王一定酌情考虑,这样吧,不过抢个民女,本王就不予追究了,但罚还是要罚,就罚他十天呆在家中不准出门,再加罚俸一年,卿家你看如何?”
卢楚出列,道:“殿下真是仁爱之君呐!皇甫将军,还不谢过殿下。”
皇甫无逸急忙道:“多谢殿下!”
杨侗微微一笑,挥挥手,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