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半天的盘问,林蓉和龙岩得到的消息却仍是十分有限,对于自己父亲的离世,范同似乎也想不出什么可信的缘由,虽然经商之人难免树敌,但却不积下如此取人性命的深仇大恨,而对于那个女子,透露的消息也极少,除了知晓那女子是江湖人士,被范同唤作冷儿,性情冷冽,且经常神出鬼没外,其他的便是不得而知了,哦,还有那块范同视作宝贝的玉佩,正是那女子赠予范同的,只是在范老板死后,两人便再未见过面了,一来,范同因父亲的离世而倍感内疚,自然不愿再主动去找那位姑娘;二来,范同也是真的找不到那人,否则也不至于时常买醉,睹物思人了。
因为知道从范同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了,二人便找人把范同送回了范府。
“我觉得很奇怪啊,有些应该发生的事呢,根本就没发生;有些不应该发生的事吧,偏偏又发生了,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哪?”回到房间后,林蓉就一直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果然江湖险恶嘛,自己从下山之后就没能安静地生活。
“哦?”龙岩挑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先前也提到过的,我懂得用毒的事,发知府也是知道的吧?那么按理说,程师爷和平通王爷他们也是应该知道的啊,可惜结果真的很让人失望哪;而另一件事,你说平通王爷要是知道我下山了,那不早该派人来接我了吗?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终于出现了一些相关人士,却偏偏还是那位王妃派来的呢?还有还有,这个案子咱们到底是查还是不查啊,依据那天咱们偷听到的消息,程师爷是不希望这个案子水落石出的,可是发知府却什么也没说哪!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地方呢,你应该也有想到吧?”见林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龙岩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对方也是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突然觉得,你好像变得聪明了。”等到对方喝完了水,龙岩这才打趣般开口。
“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不悦地回瞪过去,却带了那么一丁点撒娇的味道。
“我也是认真的,”就着方才林蓉用过的杯子,龙岩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觉得在已知的人里头,谁是最可疑的?”
“要我说,最坏的人要么是看起来最好的,要么就是看起来最无关紧要的。”托起下巴认真想了想,林蓉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好的人是罗费,最无关紧要的是发知府?”龙岩挑眉,倒没有半点回避的意思。
“你也是这样以为的?”两眼一亮,林蓉觉得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
“可万事都要讲究证据,空口无凭总是难以服人。”龙岩从容地喝一口茶,不赞同,也不否认。
“证据证据,真正聪明的人哪里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给我们找哪?”再次无力地趴在桌上,林蓉难得的神采也再度变成无精打采。
“也许猜测就是找到证据的第一步。”安慰地抚了抚林蓉的发际,龙岩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
“那你说说你的猜测呗?”支起脑袋盯着龙岩,林蓉眨了眨眼睛。
“按照你的猜测,我首先觉得发知府不太可能是凶手,”略作思考,龙岩也不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来,发知府身居官位,明知故犯的可能本就不大;二来,我以为他没有任何动机制造这些命案,而这些命案显然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处,相反的还极有可能让他丢了乌纱帽;三来,发知府根本没有制造这些命案的能力。”
“我还以为你首先要帮陈先生脱疑呢,看来你挺不重义气的嘛。”林蓉笑着表示赞同,开口却是打趣的话语。
“所以第二个我要排除的就是罗费的嫌疑了,”龙岩弯唇浅笑,修长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在桌面上,“我与罗费是好友,所以比较信任他。”
听到龙岩要为罗费辩解,林蓉本还等着龙岩再说出一番大道理呢,不曾想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不禁撇了撇嘴:“我也不算说他坏话不是,你就这么排挤我!”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怕你日后再笑话我不重义气罢了。”龙岩更是笑得如沐春风了。
“哈,以后我才不拿这个笑话你呢,我会说你是‘江湖神棍’的。”林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想起初时二人的相遇和相识,还真是蛮有趣的。
“好好好,你倒是不得理也不饶人了是吧?”无奈地笑笑,却似乎对这称号很是满意。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林蓉吐了吐舌头,学着之前龙岩的语气老神在在地开了口,“不和你玩笑了,你倒是说说,这两个最可疑的人都被你排除了,那还能怀疑到谁身上去?”
说回正题,龙岩也变得严肃了,略作思索后,重新解释道:“我只说他二人并非此案的凶手,却没说他们什么都没做呀。”
林蓉愈发疑惑起来,瞅着龙岩不说话。
“发知府的作为着实可疑,想来是有着什么你我不知道的缘由在里头,然此时的重点倒不在他身上。”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龙岩似乎也在做着细致思索。
“那是在谁身上?”林蓉往前凑了凑,像是对方将要说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一来,那位中了你所下回眸之毒的仁兄,该是快来了,”龙岩也像模像样地往前靠了靠,还刻意压低了声音,“二来,下午的那几位仁兄,似乎又来了。”
林蓉一愣,这才惊觉,将注意力转移到屋外,本还想着这来得是哪一拨,等感受到屋外潜伏着的沉稳的、不断靠近的气息,答案便是不言而喻了。
“哦,原来重点是在这里。”知晓的来者的底细,林蓉反倒不着急了,取过杯子自斟自饮起来。
“我看还是莫要动手才好,这拨若是没了,只怕离下一拨也就不远了。”起身往门口走去,龙岩的面上挂着浅笑。
“我看也是,可是很明显的,这些人好像并不怎么好打发呀,你有把握在不伤人的前提下把人赶走吗?”林蓉回头看向龙岩,有些拿捏不准手段。
“那就借人之手为之,走,有好几日没去探望发知府了,今日正巧得空,趁着‘客人’还未到,不如提前活动活动筋骨。”推开房门,龙岩回头对着林蓉淡淡一笑。
“啊,这个方法是不错!”眼珠转了一转,林蓉立马起身,跟上龙岩的脚步。
发知府的住处是在衙门后院偏后方,距离林蓉所居之处倒不太远,所以在到达那方小小的院落时,那几个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人也已经循着两人的踪迹过来了。
“砰砰砰——”林蓉一面细细听着外头的动静,一面大动作地敲起门来。
“是谁哪,这么晚了?”发知府像是一个人独居这个小小的院落,所以起身前来开门的,也正是其本人。
“是我,我和龙岩过来是想和发知府商量下案子的事。”林蓉一面大声回应着,一面对着龙岩眨了眨眼睛,回应的是龙岩的一抹浅笑。
“哦,原来是二位哪,快请进来吧。”发知府打开院门,笑着迎二人进去。
“是我等打搅了。”龙岩笑着行礼,正要踏进院门,却突然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打斗声,猛地回头,只见那不远处的屋顶上,已有人打斗了起来,龙岩回头看向林蓉,发现对方也已经注意到了那里的动静,再看向发知府,不禁皱眉,那躲闪和焦急的目光似乎已经隐隐地说明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