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岳的梦境中,他只是一个婴儿模样,那张与东方令音相像的脸,怀中抱着刚出生不久的酆岳。
“叠落。”烁滢产后虚弱,她站起轻唤他,有不舍。
“放心,夫人,我一定会取到敬天神石给岳儿的。”落天公子转身深情凝望着她,用手轻拍烁滢,宽慰她心,再看着她怀中的孩子,慈爱的笑着。
烁滢从来不会怀疑他,她始终是信他的。
她上前一步,一手握上他的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夫妻情深,情深不移。
东方令音虽浅浅的见了他们一面,他们的眼神,动作连她都看得真切。
她盯着那个孩子看去,若有所思。
紧接着,梦境变了,那是断天涯下,被施了诅咒的神迹,无论神魔,到了这里,法力无用,寒风诡雾,侵袭着来人,而且这风雾雪是对神魔的诅咒,只对他们有用,所以这里即使是神迹,却没有半个生灵,因为这里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存在,也葬送了不少的上神,大魔。
寒风刺骨,修为越高,便越难受,因为敬天神石,叠落只能强忍住。
直到通达最深处的佛窟,他才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敬天神石。
那里佛像尽是,却并非带着善意,落天公子受尽了霜寒冷冻,元灵已经损耗了太多。
“来人不是第一个见到敬天神石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将他带走。”
“你是谁?”叠落环看着空洞的佛窟,未发现声音的出处。
“我是留在这里的诅咒,叠落公子,你真的想要这敬天神石吗?”
“是。”
“我喜欢探视人们的内心,就让我看看,是什么让你非要冒险来这儿不可。”
光束凭空出现,带着火光穿透叠岳心脏的位置,他嘴角鲜血流出。
“神和魔的孩子,世间第一个拥有真神和纯魔血脉的孩子。”那声音是惊喜。
惊喜过后瞬间恢复理智,“叠落公子,你认为自己凭什么能够拿到敬天神石?”
“我既然到了这里,断然要为我妻儿以命相博。”
“你的法力对我无用,可我却不希望你空手而归。”
“你不过是个诅咒。”
“我要你慈父的心,要你永远留在这里,用你自己和敬天神石交换,亲手拿出你的命石,你会变成一座石像,我便会将敬天神石放入你儿子体内,敬天神石认主,它将永远是叠岳的命石。”
“好。”
东方令音亲眼看着叠落将命石取出,化成诸多石像中的一座,原来父亲可以为孩子做到这般,一命换一命。
他是神之骄子,可那一刻,他退下了神衣,只是一个父亲和丈夫,有情有爱。
烁滢还在神庄空等着,她期盼着能见到神采奕奕的落天公子,可只怕会是希望落空。
置身画外的东方令音叹一口气,世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人不由得自己,人命卑贱,神魔又如何。
也是在瞬间,还是婴儿的叠岳大声哭闹着,这便是重生的力量,是他父亲求来的敬天神石的力量。
落天公子占尽世间风光,年少夺目,一朝风度,一朝清雅,本是正当好,却也不是年少不痴情,他甘为挚爱赴死,他的眼中亦无怨念,命石离开身体之际,他身体从下而上渐渐石化,与这世上的最后一眼,便是看到敬天神石的力量出现。
原来,破这断天涯下神迹的诅咒,就是甘为牺牲,以命换命。
东方令音心神全被这眼前景吸了去,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总以为自己才是被命运亏待了的人,但今才明白,她仅仅只是其中的一个。
那个睡梦中也如此清秀明净的少年,拥有着最干净的亲情,他是幸运的。
一盏长明灯灭,落天公子殒身。
烁滢心死,她将襁褓中的叠岳交给魔帝,便来到断天涯下,她还记得那日他去时的神情,他笑意温柔,他眼带星光,他眼中只有她的情深义重,若非亲身爱上过一个人,便不会知道与他分离的痛苦,他长眠,她便与他一起合上双眼。
她的脸上是伤情的绝美,若论风姿,东方令音与她相似,仅仅只有她的一丝神韵,她抬眼望着远方,没有一滴泪水,她为他再看世间最后一眼,便毅然紧闭双眼,纵身跃下断天涯。
世间星辰曙光,从此与他们再不相干。
眼前如此真实,就连东方令音都分不清那是梦境还是真实,烁滢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竟伸手想要去阻止,若非梦境消失,她便真的分不清了。
有一种爱是,明知世上不会再有你我,也仍不肯放开你的手。
古魔之境力量强大,他窥探着你的内心最深处,可以将你随意击倒。
“奇怪,梦境都消失了,他为何还不醒?”回过心神来的东方令音见酆岳还在睡着,才意识到不安。
她俯身上前,离他近了些,能够听到他的心跳。
他口中呢喃着:“冷,好冷,好冷啊。”
东方令音听清了,便环抱着他,至少能有一丝温暖。
酆岳稍有些缓和,也只是安静的睡下去而已。
东方令音松开他,牵在一起的手松不开,她蹲在他的身边,如何叫他都不醒。
“别费力气了,他正沉浸在美梦中,你如何能叫的醒。”古魔声音有起,还是那般如钟声明耳。
“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放看过他的从前,可愿一命换一命?”
“什么?”
“他这样睡去,睡得越沉,我的化境便要将他的魂魄吸食殆尽,你不救他,他就会死。”
东方令音听后,便盯着他看,果真如古魔所说,他的力量正在消失,魂魄好像在层层分离。
“你究竟是谁?你要他的命有什么用?”东方令音质问他,却显得不那么的镇定。
“救与不救,你自己选。弃他还是救他。”古魔话音落,东方令音与酆岳紧握着的手,也随即松开了。
“不,我不信邪。”东方令音说罢,便盘腿坐在酆岳身边,她端坐后,双臂指天,动用自身力量,施展聚魂大法,这是她离开缥缈山,第一次为了救神施展这术法。
聚魂大法随施术者神力的强弱而变,力量越强的神,使出的威力越大,可对自身的伤害也就越大,她将自身神力齐聚双手,她双手紫色光束溢出,直指上空,天空瞬间沉浸在黑暗中,雷电被她召唤,雷鸣电闪,整个化境内,只有她一处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