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姓氏是一部独特的、恢弘的历史。闪烁其中的几百个、上千个不同符号不同意义的姓氏,像一条条源远流长、奔腾不息的河流,分别携带着各自独有的血液密码和心理、文化基因,共同构成经纬交错的文明版图,从远古时期的蛮荒源头,一直流淌、相融到下游的今天,并将继续传接下去,直到无穷的遥远。
这是一场生命的接力、信念的传递和文化的传承。
在凤岗雁田邓氏纪念馆,我看到了中华姓氏之一的邓氏,一路颠沛流离、艰苦创业、开拓发展的向上足迹。据记载,雁田邓氏先祖于806年(唐朝元和元年)由河南南阳迁入江西吉水,968年(北宋开宝元年)再从江西吉水入粤,经广东南雄珠玑港,于973年(北宋开宝六年)南迁东莞岑田(今香港锦田)。1105年(北宋崇宁四年)由香港锦田迁入东莞石排福隆塘贝,1306年(元朝大德十年)迁居横沥月塘,1402年(明朝建文四年)迁到东莞霞朗(今企石新村邓屋)。后于1413年(明朝永乐十一年)从企石霞朗迁居雁田立村。从1413年邓氏居住雁田开始算起,雁田邓氏至今已繁衍22代,历时近600年。擦去历史的烟尘,穿过岁月的甬道,我们看到了这段用汗水和血泪写成的曲折的家族史。
雁田荫邓氏,邓氏耀雁田。凤岗镇雁田村作为富甲一方、名震全国的“中国亿元乡镇”,是中国改革开放伟大成就的一个精彩缩影,雁田邓氏经历了创业、奋斗和发展壮大的过程。从资料上了解到,凤岗雁田村以邓姓为主,全村三千常住人口,邓姓族人就占了85%以上。历史上的雁田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在雁田邓氏纪念馆内,我看到了有开拓之功的雁田邓氏始祖邓镇田,武进士、抗英英雄邓辅良,画家邓文超,“岭南才子”邓邦玺等等仁人志士的画像和文字介绍。
书载,“邓镇田率诸子拓置田地。率家人将沿沙河一带低洼地改造为水田,种植稻谷。又将凤凰山麓下一大块荒地改造为旱地,种植五谷杂粮。与诸子共同耕稼致富立业。初来湴田(今雁田),百事待兴,他率四子起早摸黑,耕稼于田间,劳作于地头,终日奔波忙碌。督诸子共励诗书。他不惜重金,从外地聘请一位私塾先生,教诸子读书。诸子都能咏诗作赋,写得一手好字。教育子女‘博通今古,动合时宜’。”邓镇田为雁田邓氏家族的兴旺发达奠定了基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偏居一隅的岭南乡村雁田,还曾经是一个抗击英寇、抵御外敌的辉煌之地。1899年5月17日,英军以香港元朗为基地,越过深圳河并把清军赶跑,占领了深圳、蔡屋围、上埔一带村庄,并扬言要“打到石龙”。见情势危急,武进士邓辅良召集雁田村民及东莞各地志愿民军3000多人,在雁田南部山岭构筑防御工事及炮台,购买100门大炮布防,前哨推进到布吉山坳。英军不敢来攻,但仍派兵1000多名驻扎在布吉坳,以重兵威胁。对峙多日后,趁着英军思想松懈,邓辅良等人组织精壮村民200人,组成“敢死队”夜袭侵略者。夜袭当晚,“敢死队”队员杀入敌阵中挥刀乱砍,杀得英军四处逃命,天亮后,只见山坡上到处是英军尸体。夜袭成功后,邓辅良加紧操练兵马,英国侵略者遭受沉重打击又见无机可乘,只好退过深圳河,以罗湖河为界,不敢再北越“雷池”半步。邓辅良为保家卫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雁田邓氏纪念馆内还辟有世纪伟人邓小平、民族英雄邓世昌的展室,这同样彰显了邓氏流脉的伟大和骄傲。
邓氏作为中华民族的姓氏之一,雁田邓氏的变迁史同时也是中华民族姓氏文化的一个精彩缩影。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民族众多、人口庞大的大国,姓氏渊源里面深藏着很多社会、历史和文化秘密。中国有一个漫长的“家天下”的社会形态的过程。姓氏是家族生命和血液遗传的一种传承和标示,代表每个人及其家族的一种符号。姓氏的形成、发展和演变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历史过程,构成了中华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姓氏,是姓和氏的合称。在遥远的古代,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古代姓氏起源于人类早期生存的原始部落之中。据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解释:“姓,人所生也……因生以为姓,从姓生。”这就是说,人是母亲生的,故姓字为女旁。所以,姓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人类原始社会的母系氏族制时期。姓是作为区分氏族的特定标志符号。中国的许多古代姓氏都是女字旁,这说明我们祖先曾经经历过母系氏族社会。各姓氏互相通婚,同姓氏族内禁婚,子女归母亲一方,以母亲为姓。姓的出现是原始人类逐步摆脱蒙昧状态的一个标志。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母系氏族制度过渡到父系氏族制度,姓改为从父,氏反为女子家族之用。后来,氏族制度逐渐被阶级社会制度所替代,赐土以命氏的治理国家的方法、手段便产生了。氏的出现是人类历史的脚步在迈进阶级社会。姓和氏,是人类进步的两个阶段,是文明的产物。后来,在春秋战国时期,姓与氏合一,不再区分,表明姓与氏都是姓,表明个人及其家族的符号。这就是我们今天理解的姓氏含义。
比如赵氏,钱氏,孙氏,李氏,周氏,吴氏,郑氏,王氏……中华民族的每一个姓氏,都创造和书写了自己的故事和历史。这就像一条条生态丰富、波诡云谲的苍茫河流,共同汇聚成浩浩荡荡的中华姓氏的海洋。
没有想到,从雁田邓氏出发,我的思绪竟然飘得很远,很远。
在雁田邓氏纪念馆参观的两个小时,我一下子穿越了数千年的风雨和阳光。
现在,我站在雁田邓氏血液的下游,抚摸着沧桑的记忆和冰冷的砖石,默诵着“青史记功勋,祖业辉煌垂百世;镇田留德泽,家声显赫耀千秋”的对联,走进了艳阳高照的超现实中,我似乎看到了血管里那流传千年、一脉相传的唯一颜色——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