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读书,欣赏到山野气息浓郁的文字,如沐春风,如饮醇醪,别有一番风味。陶翁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很叫人歆羡。情动于中,我不由地怀念起童年、少年山居的日子。
山居,座落在山脚下。背后是坚实的自然屏障,苍松、古樟、红枫、翠竹,相互间杂,自成一体,如一幅罕见的国画;门前是清一色的水田,风景随季节的变换而变换,春的空濛,夏的绿浪,秋的金黄,冬的凋敝,各有三昧。至于山居本身,“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树影婆娑,庭阶寂寂,一缕阳光悄悄地投进来,绝不会惊动你。一抹调皮的苔藓,偷偷爬上石阶,张着绿莹莹的眼睛,觊觎每一块可占领的“势力范围”。悠闲的鸡们,走走,停停,走走……,山居的那段岁月,我似一位“武陵人”,有幸到“桃花源”走一遭,记忆不免染上些许绿意。
山居是个音乐的世界。早晨,我还在酣梦中,抢早的鸟,已叽叽喳喳地开始了吟唱。即使醒了,我还要滞在被窝里听一阵啁啾再起来。当然,和平、宁静、清幽,须听见鸟鸣才能感受到;黎明的清新,空气的纯净,天地的宽阔和生机的勃然,也得在鸟儿们的碎语中体会。春夏之晚,山居被此起彼伏的蛙鸣簇拥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疾一阵徐一阵,一唱一和,一呼一应,像事先说好似的。偶尔,有行人的脚步声传来,蛙声嘎然而止,天地归于宁静,心里会一下子怅然若失。等脚步声远了,蛙声又热闹起来了。然而,这股和谐的乐流中,总有几个特别的音符。半夜,猫头鹰凄厉的尖叫,狗急促地狂吠,点缀点恐怖,使得胆小者赶紧闷入被窝中。
山居,于我们而言,最快意的是在春天月黑之夜,点上松明,携一铁钳,背一鱼篓,踩入未栽种的水田中,钳泥鳅。田水很清,很凉,那可爱的泥鳅清晰可见,静静地呆浮水中,一动不动,不时吐几个泡泡,惹得我的心儿痒痒酥酥的。于是蹑手蹑脚,尽量不漾起水波,看准目标,猛一钳,得了。像这样可以忘我地钳好久,好久。最令人喷饭的一次是,我错将一水蛇当做大鳝鱼钳入鱼篓,背至家中。还好,水蛇无毒,一场虚惊。
山居,就是最大限度地亲近自然,与自然相嬉戏,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如今,我已离开了山居,来到喧嚣的城市,高分贝的噪音搅得我心神不安。故而,宁静淡泊的山居,令我眷恋。注定我这一生是属于大山属于山居的,我只是暂时离开了山居。
重回山居的日子,已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