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斯云回到家的时候,戴晴天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客厅的灯开着,但是除此之外,客厅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阅斯云换好鞋,大步走过来,然后将挽在手臂上的外套随意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戴晴天旁边与她呈直角的那个单人位上,身体放松地靠在后面。
“等我?”阅斯云的样子看起来并不意外。
“不然呢?”戴晴天并没有阅斯云这么闲适平静。相反,她脑子里有很多想法,有些想法一闪而过,忽地就消失了,而有的想法则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没有办法忽略。
“有事?”阅斯云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点不舒服,可是他脸上倒并没有什么变化。
“你和于音确立关系了?”戴晴天问出口来。
“怎么这么问。”阅斯云没有正面回答她。
这问题有意思吗?戴晴天内心吐槽。
“都一起看电影了,你们……互相表白了吗?”问完这句话,戴晴天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不过,话已经出口,她又不能再吞回去,于是便眨了下眼看向阅斯云,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阅斯云竟然笑了。
“那么你和那位陶先生呢?约在一起看电影,是不是也互相表白了呢?”
阅斯云的语气带着点轻慢,让戴晴天听得不太舒服。
“我和陶宇只是……喂喂,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戴晴天反应过来,心想好险没有入阅斯云的圈套。
阅斯云起身,顺手把外套又拿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戴晴天,道:“等你想清楚了你和那位陶先生的关系,再来问我我和你表姐的关系吧。”
说完,他转身,准备上楼。
戴晴天听到他这样说,脑子里面就“咯噔”一下,在看他准备走,下意识地就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阅斯云转头看她,眼眸深邃得可怕。
“你……你什么意思?”戴晴天心突然生出些怯意。
阅斯云好笑地看着她略有点紧张的模样,道:“应该是你什么意思吧?”
戴晴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概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她只是紧紧抓住阅斯云的衣服,不肯放手。
“想清楚,再来问我。”阅斯云的声音柔了下来。
戴晴天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似乎取悦了他,他伸手揉了揉戴晴天的头发,拉开她的手,上楼去了。
“你干什么!”戴晴天喊了一句。
“洗澡。”阅斯云回答了一声,然后上楼,关门,整个客厅又只剩下戴晴天一个人了。
戴晴天从一回家就等着阅斯云,本来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结果却等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他做什么去了?是和于音在一起吗?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又不太分得清楚到底是因为那是于音,她才要问;还是那是阅斯云,她才要问。
等阅斯云回到家,短暂的交流并没有给她解惑。甚至,阅斯云非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且还扯出了陶宇。
听阅斯云的话,似乎他并不反对她和陶宇的来往。
可是她心中总有些奇怪。
比如,纽扣是阅斯云给她的,如果阅斯云和云雨覆有来往,那么应该对陶宇有所感触才是。
可是无论是之前他们见面、一起宵夜的时候,还是回到家来他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对陶宇的存在有什么疑问,或者是多一点的关注。
这么自然,却正像是最不自然得地方。
戴晴天心里乱糟糟的,一咬牙,上楼去敲阅斯云的门。
这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阅斯云很快开门,斜靠在门框上,比在客厅时,多了两份倦意。
“还有事?”他低头看戴晴天。
他知道戴晴天心里肯定有很多问题,肯定有些乱。但是,显然她并没有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在问他问题的时候也显得混乱。
她希望他做什么?给她解惑吗?回答她,他和于音好上了?还是其他的?
阅斯云什么也没办法回答她。
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
“你……你给我的纽扣,那个人……陶宇和他很像。”戴晴天看着阅斯云的眼睛,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希冀。
这希冀,却让阅斯云的眼眸越发深沉。
“你们怎么认识的?”阅斯云问道。
“在“古意”,我看到过他一次,很像,我去追他,没有追到,后来又去了一次……”戴晴天本来不想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阅斯云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话就到了嘴边。
“所以,你又追了出去,缠着他要到他的联系方式,甚至还约他一起看电影?”阅斯云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
“是的。”
“那么,你把他当成什么?云雨覆的替身吗?”他的嘴角微微有了弧度,语气有点嘲讽。
戴晴天这时却再不能回答得那么快了。
“所以,真的是这样了?”阅斯云看着她。
“我……”
“这个问题,你想好了,来回答我,然后,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阅斯云显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好了,我要洗澡了,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勉为其难放你进来……”阅斯云跳转了话题,脸上有几分痞气。
“谁要看!”
阅斯云耸肩,关上了门。
什么人并无所谓,只要有那张脸就可以了吗?
阅斯云心里想着,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叹息。
坦白讲,现在的状况对戴晴天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可是……
阅斯云握紧了拳,眼中的倦怠一扫而过,换上的是犀利深沉的恨意。
很快,他要再快一些。
只要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就对戴晴天坦白。
而在同一时间,于音拨打了远方的电话,却在电话还没接通的时候又匆忙挂上了。
时针和分针同时指向十二的方向,逢魔时刻。
回忆是很要命的东西,当你想记得,它偏偏流逝;当你想忘记,它却紧紧逼迫。
于音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房子,突然跳起来打开了所有的灯。
光亮在一瞬间占据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可是,她仍然觉得黑,觉得冷,觉得无可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