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慕零被叫到教室前场院的竹林中,竹坛下倚一白衣少年。丰神俊朗,如玉雕饰。面带和煦笑意,又让人仿佛触碰不到他的存在,他的笑就是有那样的无形魔力,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看见他的笑脸,都释然了。
“嗨,朋友,好久不见。”他笑着招呼道。
上一次两人相见畅谈大概是半年以前了吧,那时两人在自己的庭院望月,谈一些大人之间的理想什么的,好有意思。羽慕零走过去轻轻抱了他一下。
“是有些久了呢?久到我们都快不认识了,然后你这厮又滚回来了。”
白衣少年只是看着他什么也不说,轻轻地笑着,很纯粹,很欢愉。
“恭喜你找回自己。朋友。”
“我也有些迷失了自我了,唉,怎么活都不得劲你说可咋整啊。”羽慕零发了发牢骚,语气充满抱怨。
“你需要一个女人。”白衣少年噙着笑说道。
“嗯?什么意思?”羽慕零呆了一下,他这话是啥意思,难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如此饥不可耐的境地了吗?
“一个懂你的女人。”白衣少年还是笑着说教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说话总是一半一半的,真是坏毛病!”羽慕零笑骂着拍了他脑壳一下。
“改不了了,本性难移。”
“嗯。”羽慕零点头。
“安楚很好。”
“安楚?!提……提她干嘛。”
羽慕零惊了,有些错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乍又听他提起这个名字,真是感慨连连,原来他一开始对自己谈论的‘懂你的女人’就是安楚啊!话说你这样的说话风格真的好吗?
羽慕零又苦笑着摇摇头,自己与她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吧。那个当初自己声称要非她不娶的可爱小女孩现在怎么也得也出落得一顾倾人城了吧。一阵胡乱遐想后才闷声道:“嗯,她好我也好。”
“你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但也比我想象当中的也不错。”白衣少年点点头似是自言自语道。
羽慕零仰头望着蔚蓝如洗的净空,猎猎风声从耳旁穿过,像是静止在时间的牢笼里。“生活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这就是我理想的生活。”
“树欲静而风不止。安楚很担心你啊。”白衣少年也望着远方,轻飘说道。
“嗯?”怎么八句话不离安楚啊,真是肉痛。
“嗯,我离开的日子你不会太平静了。”他平静说道。
“你离开?你要去哪?”羽慕零本就猜测他找自己八成有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
“远方,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是自己的帝国,亦是港湾。”白衣少年转而目视着羽慕零说道,之前他随着伯父来到洪都就让羽慕零有些不解,当他又去了诛陶门他再不明白这里面的深刻意义他就是傻子了。
而今又要离去了,虽心里也有些依依不舍,但自己还是还是很看好他的明天的。
“你伯父呢?”羽慕零知道他的伯父性子有些与他相似,很平易近人的一个人,不比那些豪门家室出来的子弟,很有气魄,这点也着实不易。
白衣少年还是微笑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半月前过世了。他既然走了,我也便不留在这了。”
羽慕零也没说抱歉之类的话,只是略微点点头便不再言语了。
“帮我和鹿芹缘也捎句话吧,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但总归也是相识一场。”
他不说羽慕零还忘了,他当然也是认识鹿芹缘的,但这些年都有自己的圈子,井水不犯河水的,都快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了。自己还能勉强与他保持联系,虽是敌对的那种。
“说来惭愧,咱们四个啊,都不算省油的灯,虽都有自己的世界,但……哎,我这是怎么了,也变得伤春悲秋了。”羽慕零流泪了,这还是五年前那次之后首次落泪,就是有时被鹿芹缘他们‘锅里烩’一顿也像个汉子似的傻·逼般的笑着。
“我说了,你还是需要个女人。”白衣少年额前一缕细发飘逸,又一次点头正色道。
“好,定不负兄弟所望。你也多保重。”羽慕零挤掉眼角湿润,对他笑道。
白衣少年也转身,嘴角微微漾着一个好看的弧度,“回吧,有缘再见。”
“它信,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叫你吧。”羽慕零冲他喊了一声,“也不会是最好一次,一定会再见的!”
它信走了,去完成自己伯父未完成的使命,像他这样的人不应该拘束于一格,但又明明有着自己的‘身不由己’。
广场上涌聚着诛陶门一年级门生,有教导学员拳术的教习卖力地演示着基础动作,整个诛陶门内擎者数量寥寥无几,盖因几乎没有多少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而帝国也不提倡擎者炼体,武修的存在有些尴尬,要搁百年前还稍好些,但现在的意思还隐约有些要打击一些身怀有恐怖修为的老怪。
羽慕零也算一名名副其实的武修擎者,虽然近几年锻修进度有些停滞,但也把这点单纯当成可以锻炼身体的方式。反正有利无害,又何乐不为。当然晋入擎者也远远没有那些野史外典里说的那么夸张,顶多力气、精神、体格有些比常人优秀罢了。
夹杂着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嘿哈’声响,一套拳术操下来,个个看上去都生龙活虎的,但有着逆反心理的鹿芹缘和有着‘人群恐惧症’的羽慕零在一定程度上在某些地方是相通的。
此时两人坐在东南角处石台上,避开日光,两人也没有聊天的意思,看着杂乱无章的前方,不知想着什么。
宫丘雨跑了过来,俏挺的身躯也算前凸·后翘,流线型在此种境况下很是养眼。羽慕零都没忍住给多瞅了两眼。
“你俩在这偷偷幽会啊。”她低着头看了两人一眼,嬉笑说道。说着坐到了两人中间,紧挨着鹿芹缘。
羽慕零只是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幽体香,也不管她说些什么。对于他与鹿芹缘的凑巧相遇也能被人说成‘幽会’,俺们俩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汉子!
宫丘雨见两人都是缄口不语的,打破沉寂说道,“说实话,羽慕零我都有些不太敢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