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慕零独忍着‘悲怆’且‘激亢’的心情,颀高的身姿一步一步蹒跚向那一幢‘琼楼’挪去……
虽然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但脸上装出来的那扭曲的表情再加上像是被人砸断了腿似的移动着那别扭步伐,任谁看了都想笑吧。
檐牙高啄,翘首以盼。犬首低伏,望天吠月。墙檐上不经打理看上去已有些破落,芜杂的隙草在秋风下荒寥舞动。
拳头又一次挥砸在天蓝墙壁浅窝内,灰白墙体都跟着不经意震颤。簌簌落下一层皮灰,斑驳的痕线支离破碎。
院门挂着的铜扣门闩‘铛铛’响了几下,木门嘎吱作响。令羽慕零感到疑惑的是此时的大门竟是虚掩的!这说明什么?
只能说是有人擅自闯入不经自己同意的院室里去了,再说屋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为财,那来人意欲何为?
羽慕零不敢多想,也没了刚才装模作样像是失意人似的兴致,立时警惕起来。他又发现那锁不是暴力破除的,也说不定是个猖獗小盗,自以为学得了尊师皮毛,就好死不死选定此处施展自己三脚猫本事。
哼哼,那就来个关门打狗,在宗邸假装忍气吞声好不落寞,再有不长眼的宵小,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反身把门关严实,屏气像是在练‘龟息功’,细神思索丁点动静。又猫步蹑手蹑脚又凑到厅门附耳上去。
怎么反倒搞的自己就像个偷香大盗似的,嗯?我听见没了什么?有声响!
屋子里乍现挪动重物的摩擦声响,这小贼不会翻箱倒柜把自己压箱底的‘黄庭经’搬弄出来了吧?!
窃窃私语,如琢如磨。羽慕零耳朵都要塞进门框了,但奈何耳神经就有些短板,要不宗邸那些衣着光鲜的‘乱神贼子’暗地私语他反射弧线过长呢。
透过门缝依稀可见间室内一片,一片狼藉!自己住的屋子自个都没好意思弄得这么惨不忍睹,这该遭天谴的贼子竟弄得乐此不疲。
羽慕零咬牙切齿连连按按拳头,嘎巴作响的指关节都有一丝红润色。心里都想着就这么一脚踹开门,管他天王地虎,按到地上胖揍一顿。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几近亮瞎了。那个也有些焦灼的眼神与自己对视着,微微斜仄的面庞欲要看清门外那厮的容颜。
就这样那个人手捧的东西颓然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羽慕零缓过神色,打了个机灵。身子都要瘫软倒下。
那人反应也不慢三步并两步,一晃眼就闪现到羽慕零身前。难道是要杀人灭口吗?
羽慕零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时机,身子被那有着清丽身段的小贼钳制住,眼皮上下翻飞,都认命了。
那贼徒有着一双慑人心魄的眸瞳,面容也是自己见过最当得上‘倾国绝城’的一厮,这样的贼人去干此等偷鸡摸狗之事,那绝对的无往不利的。“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羽慕零没想到自己之前一刻还想着要将小贼绳之以法,不对,是,乱锤打死。但现在敌未动,身已死。
宋宓色脸上划过一丝异色,这更让羽慕零坐实了对方要杀人灭口的决定。嘴角就这么一掀,接下来的动作想必不言而喻了。但他怎可甘心就这么窝囊死掉,一定要争取一些彩头,那么凋零的生命不会因悲剧收场而落幕。那丝遗存的美好也足以让自己能从容死去了。
宋宓色挥挥手,直认为这个劳什子表弟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木讷。虽也有些怒其不争但她也心知自己远还管不到对方的事。舅父也不算是以身作则,刚愎自用,想那昔日煌煌宗室何其壮哉,而今也只是在他手内沦为标榜着‘唐安郡内第一宗胥煌宗外宗’的线外宗邸。
想到这宋宓色都有些隐忍的怒火不得外泄,又扫一眼这称得上是青黄不接的羽慕零,着实让她火大。
秉着接下来的日子也要好生管教一番他的决心,因为这样展现在人群下的他实在是不敢让人与那个‘天赋异禀,绝顶天才’的零公子有一丁点关联。
七年。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点也是自己死也不能接受的,虽那些日子断了来往心里也渐渐对他凉了,但她更不甘心自己的零表弟就这么离自己远去。
两个‘各怀鬼胎’的衰男靓女目光就这么在电光火石间又一次碰撞……
宋宓色也不急他,凡事都要慢慢来不是。松开了他,微微点头,后颈散着粉淡晕光,虽是中性打扮,一袭青衣玉立脱俗,发髻亦是捆扎成男性样式,但这样的‘女扮男装’还不至于蒙混过关。顶多背影能让花痴女把她意淫成九天下凡尘的俏公子罢了。淡淡清香让羽慕零脑子又是一热,脸面都热腾腾的。
“你有话,你先说。”宋宓色转身只留倩影,地上杂乱的摆设还要费工夫打理。
“……嗯,那个……那个……”羽慕零从没如此紧张过,偷吻之事也见别人干过,但自己大大方方索个‘诀别吻’为何就这么难呢?
“哪个?”宋宓色转过身来盯着他,棕褐眼瞳蕴含一缕精光细线,好似能把人身心给击溃沸反盈天。
羽慕零一咬牙床,深呼吸一口气。反倒平下心来了,虽然自己也自诩正人君儿,这等亵渎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多么多么不和谐,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那浑噩下去做鬼也是冤死鬼吧。这么优柔寡断当什么大丈夫呀!终于给自己打足了气劲,但发现自己磨磨蹭蹭那‘女神’转身去拾遗落在慕零小屋的‘断袖之剑’去了。
难道非死不可了?还要赐我用剑自刎,其实自己更想被‘女神’劈死啦!此时羽慕零的心境直接就像打翻了千八百的酱油瓶儿,咣当咣当好不由自主。
宋宓色捡拾起那柄短剑后,翻覆打量了几眼,“知道为何剑上镌刻‘缎绣’吗?”说完还‘咯咯咯’笑的倩兮俊兮。没有天理啊,灭绝人寰啊,这惊悚一笑可把羽慕零最后的心理防线震落了。
羽慕零遗世独立着,听了她的发言后,甚至来不及品味她那声音的魅惑性,也忘了自己好似要干一件‘惊天地气神灵’,做出来想必要人妖共愤的事件。
他摇头。下一刻,开口道:“哦,那个神仙姐姐,我能……”
宋宓色惊奇他怎么还称呼自己‘神仙姐姐’,但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拎着‘缎绣’,看得都比他着急:“快说啊。”
“能亲亲你吗?”强忍着心里的悸动说出这句话来之后,就连动作也是也是同步的,张开双手欲要搂抱住宋宓色,宋宓色大脑一时出现断片儿状态,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着那凑上来的湿润的红唇,宋宓色什么也不知道了,心底惊呼一声,“完了,要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