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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兵政六保甲(3)

一保甲長要優禮。保甲長專為化導鄉民而設。即地方有事。毋得擅行拘喚。致傷體面。如果日久奉行不怠。酌給花紅扁額。以示獎勵。如於每月朔望循例鄉約點卯時。逐一喚入內堂。屏去書差。親加詢問。有事來署時。賜坐面談亦好。該里有無習教傳徒窩留賊匪教唆詞訟倚強欺弱聚眾結盟之人。令其報舉。詢畢一人。再詢一人。曉以斷不令人知為某人所言。致有報復之累。密行登記。以便遇有該處紳衿。覆加體訪。互相印證。隨時舉發。無不驚為神明。

一凡置十家牌。先將各家門牌挨審的實。如人丁若干。必查某丁為某官吏。或生員。或當某差役。習某技藝。作某生理。或過房出贅。或有某殘疾。及戶籍田糧等項。逐一查明。十家編排既定。照式造冊一本。存官以備查考。遇有勾攝差調等項。按冊而稽。更無躲閃脫漏。一邑之事。如視諸掌。每十家責令查報甲內有無習教為匪竊盜及教唆詞訟之人。投具隱飾連坐結狀。互相覺察。則盜賊可息。十家內有爭訟等事。同甲即時勸解。恃強不聽者。相率稟官。又每日互相勸諭。務令講信修睦。息訟罷爭。則詞訟可囗。其法至約。其治至廣。因是而修之。補其偏而救其弊。則賦役可均。因是而修之。連其伍而制其什。則外侮可禦。因是而修之。警其薄而勸其厚。則風俗可醇。每日聽訟時。抽取底冊。逐加核對。不必下堂。即與親查保甲無異。

一定里甲法。凡里老諸人。各舉德行著聞通明道理者。使為一里模楷。此即古重德尚齒之意。邇來不問德行年齒何如。惟於一里中頭甲第一戶。使為里長老人。以至十里皆然。類皆貪暴無恥棍徒。日以侵吞弱戶為計。兼以不才有司。刁惡衙役。需索里老。里老因一科十。民之呼天籲地。誰復囗也。至於地方鄉約保正諸人。類皆一丁不識。貪鄙棍徒。有司任意作踐彼等。彼等任意橫行鄉里。欲化行俗美。惡可得乎。應令一里百戶中。選高年有德通曉文理者數人。擇其尤賢者為里長。有司以禮相接。次者為老人。或本里德行可為人範者。使為鄉約正副。又選公廉識字之人。使為地方總甲。每里擇寬閒處所。為會講之地。每月約正副里老地方。並本里人戶。咸聽宣講   聖諭。互相勸勉。於風俗人心。良有裨益。

一值凶荒之日。即以本里之富。賑其本里之貧。則數少易給。不以難繼為憂。因以本里之貧。雇於本里之富。則計功受值。不以冒食為愧。即有罷癃殘疾。老弱婦女。安坐而食。數亦無幾。富者亦可作功德想。不必斤斤計較。天下郡邑。南北異地。風土異宜。廣狹異制。均之一法。或用之此邑則安。用之彼邑則擾。有未可一律拘者。惟在臨期相機變通。各隨才力。斟酌而行之耳。

答陸劭文論保甲書

張琦

劭文足下。辱損書以保甲為方今切務。當事有就詢者。輒為條其規則。囗索琦昔日著錄。士君子雖不得位。苟一言出而方隅之民得受其福。誠仁人之用心也。雖然。利害之際。所繫非淺。用敢盡其區區。琦往時客新安。縉紳有欲行保甲者。屬琦兄弟詳定事宜。條理頗具。以為捄時之良法。莫此若也。既更十數年。就聞見所及。而後知保甲之利。不勝其害。夫保甲之法。分縣為鄉。分鄉為里。分里為甲。分甲為牌。登其戶口職業地畝之數。旬日而畢。至易也。十家為聯。有不善者。眾共檢察。至便也。然愚竊以為有難且不便者。何也。編審之始。縣官之耳目。不能囗及。必有所任。非胥役則家人耳。此難在人一也。冊籍之需。飲食之費。日月遞報舟車之資。自縣以上書吏之規例。撫藩委員查勘之供給。不出之官。即出之民。出之民。是多一科斂也。出之官。則官不能勝。此難在費二也。鄉長里正。主一鄉一里之事。讀書謹厚之士不能為。莊農殷實之戶不敢為。其能且敢者。必強悍好事者也。強悍好事之人。使之主持鄉里。一不便也。民固有親屬相往來。不肖者指以為面生可疑。藉端訛詐。事所必有。二不便也。鄉長里正。有名在官。吏得制其短長。三不便也。十家有事。地保必牽連甲長牌頭。平民無故而為官身。累且無已。四不便也。前之二難。勤能之官。或有補救之術。後之四不便。竊意今之保甲。未之或免。故保甲之利未見。而害已較然明白矣。非徒四不便也。又有無益者三。窩藏賊盜之家。必有所恃。或勾結衙役。或拳勇無賴。一旦舉發之。勝與不勝。皆受其害。今欲使貧弱之民。不畏強禦。此不可必之數也。無益者一。匪徒立教設會。結黨成囗。恣睢鄉邑。官司莫敢詰問。誠恐激成事端。且根株難盡故也。十家稽查。曾何足恃。無益者二。城坊市集。設巡環簿。過客詭託姓名。何從質驗。無益者三。幸而奉行者。不過編查一過戶懸門牌而已。其害猶小。若欲永為定法。朝稽夕考。孳孳以此為務。患將有不可言者。

昔者王文成用之苗賊交煽之時。項勤襄當鄖陽劇賊破敗之後。招集新附。其民皆有戒心。故能自相保受。籍其丁壯。以為守禦之備。今於太平無事之時。強而行之。鮮不畏其煩費者。其時勢異也。故保甲者。用以團練則可行。不用以團練則不可行。保甲者救亂之法。而非致治之本也。西安距前年匪徒滋事之後。又新有菩薩殿結會之案。較之他處自有不同。若以休固鄉里為辭。曉譬紳士。使之悅奮。詳具條例。委之自辦。而不以胥役囗其間。勸課富室。以率捐輸。貯之公所。主者掌之。編查冊報一切之費。皆以此給。鄉長牌頭名達於官。而不為官役。官以時稽其勤惰以為賞罰。如此則書吏無從需索。差為得矣。然非今日行保甲之意也。且亦不可以久。何也。一鄉之中。貧多富少。荒賑捐之。義倉捐之。保甲又捐之。其始也。顧其身家。恐遭寇暴。出其貲財。共相保聚。迨其後閭井晏如。盜竊不作。各有懈心。用度不給。勢難接濟。其事將已。聽其遂已。則非行法之初心。欲其久遠。又無成全之善策。儻遇喜事官吏。刑驅勢迫。其厲民豈有極哉。民間為之。猶有此患。設其假手胥役。奚啻什百於此。方今水旱頻仍。民困已極。有司宜恤其饑寒。寬其差役。勸之耕桑。教之禮義。本至誠之心。行愷悌之政。足下視今之州縣。有實心為民者幾人哉。有其人則不必保甲可也。無其人而徒恃多設科條。負二難四不便以行。三無益適以重困吾民。而為胥吏開其利孔也。鄙僿之見。惟足下開之。

復魁蔭庭太守書

彭洋中

本月十一日。接奉台札。垂詢地方利弊。何者當興。何者當除。令於十日之內。剴切指陳。以便採擇。弗以通套浮談了事。仰見明公勤求吏治。念切民瘼之盛心。洋中學識迂淺。言不足釆。然竊惟興除貴於因時。所以同民情之好惡。利弊擇其尤甚。在先知民俗之美惡。洋中本籍湘邑。與此閒風土相通。久官邵陽。於諸事見聞頗習。幸逢芻蕘之釆。何敢緘默不言。謹即臆見所及。條列於左。一會匪之宜除也。自頃川匪王之明來楚。以其術傳武岡程孔固。由是轉相授受。如藍正樽會如炷雷再浩李沅發。皆其黨裔。致十五年之閒。四用大兵。其禍不可謂不烈矣。今雖新甯蕩平。然竊恐其猶未已也。有添第會大乘會。添第會。新甯城步武岡為多。大乘會者。即齋匪也。五屬皆有。邵陽更不少。無不交結衙役。聚會庵廟。今請出示招告。指名嚴拏。窮治其黨。有差役賄釋。許人指控。并究庵廟有隱匿者。拆其屋。逐其僧。務使失其巢窟。散其黨與。庶其少息。前歲邵陽縣趙令。拏到齋匪頭目蕭體乾。其黨聞之。有飯僧懺悔者。有投塘自盡者。蓋自知其麗於法而懼其不免。惜乎趙令之遽令保釋而不竟其事也。然匪黨之非不畏法。而可以漸除也。已有明驗矣。一痞匪之宜除也。他處痞棍。蟠踞竄伏於鄉城者有之。未有如寶慶之嘯囗聚侶。明目張膽。與官府相抗者。如新甯雷再浩。著名齋匪。其黨以查私鹽為名。禍機實胎於此。今明公既出示禁令。奪其所以藉口。但使有犯必懲。當不至覆轍仍蹈。武岡邵陽。以阻米接濟為名。從前毛蔚曾如炷兩案。已成大獄。今其勢轉熾。有分卡。有總局。皆恃糧書為線索。衙役為爪牙。且有濫衿為之謀主。邵陽恃武岡為聲援。武岡又恃邵陽為探伺。今請法從近始。查核邵陽去夏以來。出名控府縣捏詞阻米者。及被人指控之痞匪衙役姓名。嚴拏到案。究其所結之黨。所奪取客船錢米贓數。嚴懲數十人。則邵陽黨立散。而武岡亦必重足屏息。然後按卡擒其頭目。毀其私立之碑。私設之廠。不過旬日可以無事。自明公履任。該痞等已有懼心。頃見告示禁止關隘。相顧動色。然黃橋鋪尚敢勒碑河岸。沿河尚有勒索客船錢米者。此欲以姑試明公之果行法否也。法稍不嚴。則益輕量玩視。不復可收拾矣。一賊匪之宜除也。竊盜何地無之。獨寶慶為最多。且最悍。向分上中下三房。每房徒屬。自數百至千餘不等。上房盜首張十五。徒屬最眾。常踞武岡之洪巖牛欄山石羊江高沙市黃板橋黃家亭子等處。中房盜首廖老大。常踞邵陽之桃花坪下塘石塘硝藥巖火峒巖全塘蕭家等處。其黨有伍老十馬順田丁老壽周老大陳老一李天喜等。為驍悍之尤。下房盜首范良大。常踞武邵江以下。中下兩房。較上房稍弱。近聞有合一之勢。稱名不一。曰綑柴會。曰丁叉會。曰半邊錢。其黨有等級。以老帽為最尊。次三次六次九。再次大五。其行竊劫曰做買賣。殺人曰倒柴。挖人眼曰吹燈。拜師曰拜晚。晚以錢四百文為贄。高沙洞口桃花坪。自去冬以來。至於白晝殺人。強奪人婦女。商賈歇業。民不聊生。然無不以衙役為奧援。地方不肖紳衿。亦有陰受其利。為之護持者。

今請先行曉諭。錄名訪拏。令民得自擒送。格殺弗論。既送至官。嚴禁書吏索取規費。示以號令。如湘鄉從前懸鑼大堂。送賊者許自鳴鑼之類。或縣令公出。徑許送府。亦如其令。又或令賊出首其黨。或並擒送。許得贖罪。使其自相離閒。略如漢書趙廣漢故事。遇告賊者。差役票拏。預立限期。逾限則嚴行責比。不破案不稍貸。夫賊雖多。必不如良民之眾。賊雖強。無不畏官法之嚴。但使賊懍懍然時防官之拏我。使民曉然深信官之為我辦賊。不以累我。賊風焉有不息者哉。夫醫危病者。先治其標。治毒癰者。并割其肉。三者之方。亦猶是也。若。夫經久之計清源之策尤莫如保甲團練之法。保甲之說。今日多視為具文矣。法若不善。何以昔人行有成效。是在變通其法。而實心實力以行之耳。夫行保甲而不清戶口。猶弗行也。清戶口而不別善惡。猶弗清也。第懸一家十家牌。今日造冊。明日點團。徒擾民也。曾何毫未裨益乎。今請先出示曉諭。此次戶口。不許一名脫漏。有脫漏者。許人出首責罰。明示以造冊非獨查匪。或不幸有水旱之災。倉卒發賑。即持一家牌按口領賑。則民惟恐有脫漏矣。又民閒訛傳。恐有事三丁簽一。五丁簽二。不肯實書其數。宜明示以今無簽丁之令。則民必不肯脫漏矣。以十家為一牌。十家各具一不作賊不為窩不持齋不結會甘結。十家共具一連環結。十家中有一家犯前項事者。許九家出首。不出首而冒結者。他日破案連坐。其有形跡可疑。贓證未實。則不必出首。但令告之團長云。不願與某家出結。或九家挾嫌枉指。其一家自明無前項事者。許獨自出結。或與二三家互結。有既互結而其家忽改行者。許互結者首於團長。追還互結。凡結皆送團長。於冊內注幾家互結字。無互結者。注無互結字。遇本籍賊匪會匪破案。必取其戶口冊結核之。而信其法。民知法在必行。則互相譏察。必不肯囗隱以自累矣。大抵凡不互結。未必無挾平日爭訟嫌怨之事。亦必不至九家皆然。至九家皆不互結。則其人雖悍。其勢已孤。或恐懼而他徙者有之。或羞愧而自悛者亦有之。若既不徙而又不悛。他日或被供攀。或被指控。但按籍以稽之。亦可思過半矣。團練之法。非令民習戰囗事也。但令家備器械。壯丁互相守望。一家有警。九家齊至。一團有警。鄰團齊至。其號令。或鳴鼓。或鳴鑼。有不至者罰無貸。遇兵役緝匪至境。亦以鑼鼓為號團眾協拏。則雖大隊之匪。其勢必不敵而就擒矣。湘鄉謝果堂太守興山堯。曾行其法於河南裕州。河南著名紅鬍子。至裕州者。皆被擒。相戒不敢復至裕州。夫保甲法所以禁匪之內藏。團練法所以禦匪之外至。尚有何魑魅魍魎之萌囗而滋肆哉。特行之貴久。尤在團長甲長之得其人耳。道光庚寅辛卯閒。湘鄉楊家灘賊窩聚至二千餘人。舉人劉象履象恆兄弟。倡行安良會治賊。賊悉竄出。至今湘邵界數十里皆行其法。賊無敢入其境。頃閒邵陽生員陳大虞行其法於桃花坪。數月以來。賊去十之七。見之聞之者。皆確然知其法之可恃矣。得地方官舉示而勸行之。且力為主持於上。無使匪黨得勾引衙役地棍劣衿別持其短以撓其閒。則民無不奉行。而風俗日臻於醇樸矣。夫除弊即所以興利。三者弊之最大。故言之不厭其詳。至寶慶利所當興。亦有三焉。曰積穀。曰水利。曰族法。其說頗繁。而其事較緩。容別紙具議以陳。謹此先行奉覆。迂淺之見。是否有當。伏乞釆擇而教誨之。則尤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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