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着路程,欧老爷隔了两日便收拾得当上路了。
带了些布匹绸缎,还有一些今年的新米,临行前还不忘对欧阳再三交代嘱咐,这才离了去。
要说欧老爷也不是第一次出门,只是那时候欧阳的岁数都还小,有了管家和婢女的照顾,还是比较放心的。
近些年来,欧阳越来越大了,他操的心就越来越多了。
若她当真是个男孩子,自己也就不必像现在这样总是挂心不已了。可她不是,所以不管怎么说,女儿家,终归要顾忌的地方多了些。
愁死人的事哦!欧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越来越远的家门,收回了眼神。
这厢,欧阳虽说多少有点不舍,但是贪玩的心思倒是把不舍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郑秀才有些迂腐,却是个极为老实的人。说出的话,就一定要守信用。
于是欧老爷走了以后,他便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伊然孜孜不倦,深有定要培养出一个状元来的豪情。
“先生,您已经连着说了两个时辰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欧阳托着下巴,有些无奈的看着口若悬河的郑秀才。
挥了挥手,郑秀才丝毫不领情,“我不累!倒是少爷,方才这《大学》中的一段,你到底领会了多少?”
“……”欧阳无语的看着他,对于古文学她有那么一点兴趣,但是让她坐下来听上几个小时,她会们死掉的。
看着她傻眼的样子,郑秀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呆了半晌。
最终,郑秀才败下阵来,垂头道,“算了,我再仔细的给你讲解一遍,少爷可要听仔细了!”
“……”欧阳整个人顿时垮了下来,崩溃!
老天啊,谁来救救他啊!谁来救救这个精力过剩的人啊!
原以为欧老爷走了,她可以痛快的玩上一些日子,却没想到这个郑秀才太把欧老爷的话当圣旨了,居然比以往上课的时辰还要长。
欧阳曾试图劝他松懈一下,毕竟他也是需要时间来温习功课,以备来年应考的。可是他说什么?
郑秀才微微昂起头,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今日郑某人拿着欧家的薪俸,自然要认真踏实的做事,怎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行此龌龊之事!小少爷也要懂得,为人要脚踏实地,行事做人对的起天地良心,才是真正的好男儿……”
接着就是一大篇长篇阔论,让欧阳直后悔自己问出那句话,神啊,郑秀才一定是唐僧他师祖!
有了前车之鉴,即便欧阳现在烦闷的要死,也不敢再开口让郑秀才歇息一会儿,或者放他会儿假。
难道就要这样待上两个月,等欧老爷回来才能结束这地狱般的折磨吗?
她居然开始怀念起还没离开多久的欧老爷了,呜呜呜……眼泪哗哗的啊!
“少爷!”是杏儿那丫头在房门外轻声的唤道。
欧阳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忧虑太重产生幻觉了。
抬起头看去,果然是杏儿。她站在书房门外,小心翼翼的往里探了探脑袋,唤了他一声。
显然郑秀才也听到了,从厚厚的书卷中抬起头来,冷冷的扫了杏儿一眼,吓得她缩了一缩。
“杏儿姑娘,这里是书房,少爷正在上课,有什么事,还是等课后再说吧!”他不疾不徐的说道。
“郑先生,有人来探访少爷,奴婢只是来通传一声。”杏儿没有退下去,靠着门框小声说道。
欧阳登时来了精神,虽然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谁会来探访她,但是不管是什么人,来的就是救星啊!
立时坐直了身子,压抑着心中的喜悦正色问道,“来人何在?”
“在……在后园。”杏儿看了一眼郑秀才一脸不悦的神色,犹豫着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慢着!”郑秀才拦了下来,“告诉他,少爷正在上课,课后便过去。”
欧阳没想到他居然会拦下来,又气又急,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怎么能这样就错过了呢!
杏儿看了看一脸着急的欧阳,又看了看板着脸的郑秀才,摇摇头道,“先生,这恐怕不妥!来人怠慢不得!”
“来者何人?”欧阳也有些好奇了。
“她说是您的朋友,就是上次中秋夜您识得的那位袁小姐,县老爷的千金。”杏儿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了郑秀才一眼,他的神色显然有些诧异。
欧阳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却还是镇定的起身向郑秀才行了个礼道,“先生,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怠慢客人终究是不宜之举,更何况袁小姐的身份,不是我等怠慢得起的,欧阳去去便回。先生亦可温习书本!”
得体的说完,便缓步走出门。
出了书房的门,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开始小跑起来。哦,自由万岁!